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园艺师 作者:边想 文案:   ——我将岁月献给了金钱,命运回报我以刻骨铭心之痛。 1.园艺师   从十年前开始,我的生活陷入一潭死水,再也起不了一点波澜。   但我没有想到这份寂静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打破。   “这是什么?”我将几张照片推到对面。   带着眼镜的园艺公司经理拿起照片看了几眼,脸上的表情就跟踩了狗屎般精彩纷呈。   “汉得利斯顿先生,抱歉……呃,这次为您家树木修剪的园艺师是我们新雇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所以你看……思想就显得比较……前卫,希望您能原谅他这一次,我马上为您换一位园艺师!”   经理说得诚惶诚恐,活像我动一动手指他家的公司就要倒闭。我倒并没有要他惩罚那位年轻园艺师的打算,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花园看起来那样的活泼可爱。   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打算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但我并没有。   “换就不用了。花园里有几棵树是我妻子和女儿还在世的时候种下的,我非常珍惜。那位园艺师的造型能力非常优秀,但我还是喜欢传统点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当然当然!我会转达您的意思给他的,先生!”   对方离开后,我疲惫地靠进椅子里。办公楼外天气正好,明媚的阳光从身后的落地玻璃斜射进来,照在我脚边的一小块地毯上。我随手拨弄了下桌上的照片,看着那些造型各异的“绿色动物们”突然觉得好笑地笑了起来。   “年轻人。”我摇了摇头,将照片扫进一边的垃圾桶。   这只是一出小插曲,至少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某一天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新的一天来临,我推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我的房间,然后一瞬间,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穿着淡蓝色的工装服,嘴上叼着一根烟,手下漫不经心地修剪着我的篱笆墙。远远地看去,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很短,手臂肌肉紧实,臀`部很翘,看起来年纪不大。   我很快意识到他是我的新园丁,那个创意惊人的园艺师。   “今天我想在花园用早餐。”我微笑着这样告诉自己的女管家。   花园中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自动喂鸟器如常工作着,引来不少觅食的小鸟,一旁的小型喷泉源源不断地喷吐着水花,在美好的阳光下架起一座袖珍的彩虹桥。   我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不远处那抹健硕的身影。   他的确如园艺经理所说的非常年轻,而且还很英俊。有几次他似乎发现了我的窥视,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并不避让,明晃晃与他对视,最后还是他先皱着眉转开了视线。   用完早餐后,我开始翻阅起当天的报纸,虽然现在网络非常发达,电子媒体逐渐取代了纸质媒体,但我还是喜欢传统的阅读方式。   看完财经版,我将报纸放下,发现园丁已经修建完了篱笆墙。   “你动作可真快!”我冲他喊。   他听到我的声音左右前后看了看,似乎在确定我是在和他说话。   我向他招了招手:“没错,我是在和你说话。”   他有些莫名地提着园艺剪走向我,阳光下他小麦色的肌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附着在上面的汗珠更像是一颗颗迷人的宝钻,让人想要将它们舔舐殆尽。   “先生,您有何吩咐。”   近看我才发现他似乎有印☆、第安血统,五官极富拉美人的特色,深邃兼具柔和,非常有诱惑力。   “你叫什么名字?”   他盯着我,有些搞不懂我在搞什么鬼的样子,犹豫了会儿报出一个名字:“何塞?冈萨雷斯。”   我笑着招呼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红茶:“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老乔治呢?”   我知道他是谁,知道老乔治已经退休了,但搭讪不就是要从没话找话开始吗?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可能的确是渴了,很快端起小巧的骨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以前也没见过您。”   我将视线从他因为吞咽而滚动的喉结上移开,为他的话而感到莞尔。   “那可能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他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下巴的线条刚毅而性`感,就像一尊完美的大理石像。   这样的气质可真不像什么园艺师,倒有点像杂志上的封面男模了。   “老乔治退休了,上个月开始就由我接替他手上的活儿了。”他的声线很低沉,带着点轻微的口音。   我露出恍然的表情:“所以那些动物造型的树木都是你的作品?我还在想老乔治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创造力了!”   他闻言用指甲轻轻弹了弹茶杯杯面,语气完全没有起伏:“上周您不是已经向我的上司传达过对我创造力的评价了吗?现在又何必明知故问。”   哦,这可真尴尬,看样子我的小伎俩被识破了。   “您还有别的事吗?没的话我要去干活儿了。”虽然是在征询我的意见,但在我回答之前他就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无奈地笑了笑:“没了,去吧。”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我重新抖开报纸,何塞就在离我不远处修剪花枝,直到那份报纸的每一版都被我仔细阅读过,那个高大英俊的园丁也没有离开。   早餐后司机照常将我送到公司。   我经营着一家不小的糖果公司,光是糖果种类就有上百种。旗下的专营店更是遍布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年轻的时候我曾幻想成为华尔街之狼,但现实是我只能成为一个满身塘果香的庸俗商人。   虽然是做糖果生意的,但是我本人却并不怎么喜欢糖果,很大部分原因是我认为那是孩子才喜欢的零食。但我的女儿喜欢,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她热爱糖果,热爱我送给她的洋娃娃,只要我给她的,她都无比热爱,可惜的是她却过早地离开了我。   “Boss,开始会议吗?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开始吧!”我点点头在秘书的跟随下,走向会议室。   现在传统糖果生意越来越难做,这个时代需要创新、需要改革,但又不能创新得让人难以接受,改革得让人觉得大不如前。   我的公司已经有四个糖果品牌,客户群可以说遍布各个消费层。而这四个品牌在近几个月之内业绩却都不是很理想,同期比下降非常的厉害,这直接导致我的脸色在会议上也好看不到哪去。   “所以你觉得这个月生意不好,是因为雨下得太多,大家都不肯出门购物吗?”   销售经理噤若寒蝉的看着我。   “我……我觉得有一定的……因素。”   我揉了揉额角:“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去年的这个时候,雨季更加长雨量也更加大,业绩却并未受影响,这又怎么解释?可以的话,顺便再解释下你是怎么从牛津毕业的。”   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连去年的天气情况都记得这么清晰,销售经理瞬间被我问得面红耳赤,缩在椅子里不敢再发声音。   我当然会记得,我为什么不记得?每年一到这个季节,我就会无比的烦躁,就像这见鬼的天气,阴晴不定。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我异常的疲惫,但我却没有立刻回家,司机将我送到一幢老式公寓楼前。   这幢公寓楼外表看起来很破旧了,和它颇具年代感的外在不同,这其实是一家名叫“红树叶”的疗养会所,里面住着我的治疗师和他的小助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睡不着,阴郁的就差自杀了,还好有朋友将“红树叶”介绍给了我,能让我排解内心的压力和苦闷。   我按了按门铃,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年轻的男士来为我开门。   “晚上好,尊敬的先生。”   我冲他点了点头:“晚上好,约翰。”   他将我引到治疗室的门口,为我拉开门,就像专业的门童那样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道了声谢进到室内,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阖上。   虽然叫做“治疗室”,但其实房间内丝毫没有治疗室的感觉。   没有精密的仪器,没有冷白的灯光,也没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角落里放着一张长沙发,这看起来就像一间稍显空旷的非常普通会客室。   “晚上好,汉得利斯顿先生。”暖黄色的灯光下,一身衬衫加马甲的混血治疗师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我,微微笑了笑。   “晚上好,叶先生。”我边和他打招呼边自觉地脱下了身上的西装、衬衫还有领带。   我脱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光裸了上半身。   将最后一件衣物丢到沙发上,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治疗师的面前,然后缓缓跪了下来。   “开始吧。”   对方没有说话,迈着沉稳的步子从我身前走开,但很快就回来了。   他绕着我走了半圈,来到我的身后:“把背挺直。”他用手里的东西戳了戳我的腰。   我听从他的指示,挺直了脊背。   对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十鞭,准备好。”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为了接下来的事而感到恐惧和抵触,但我的心却又无比的期待它的到来,希冀于它能让我快慰和解脱。   “啪!”   沉闷的抽击声后,我的后背瞬间被火灼一般的疼痛覆盖。我不自觉发出痛吟,但身后的人却毫不留情地一鞭鞭落下。   ☆、第二鞭……   ☆、第三鞭……   十鞭过后,我的身体已经变得非常疲惫,额头上、身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液。   “要继续吗?”治疗师暂缓了攻势轻声问我。   不够,这些痛远远不够!   “继续!”   鞭子随之再次落下,比刚才的力量似乎更重了些,我一个不稳整个人往下倒去,只能用手掌撑住地面保持平衡。只要我不要求对方停下,治疗师的鞭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的“极限”。   我手指紧紧扣住身下的地毯,明明身体是疼痛的,我的心却没来由的感到轻松。成为这里的客人已经有很多年了,我已经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惩罚自己还是为了要让自己好过点。   或许,两者都有吧……   一个小时后,鞭打终于停下。   “今天比以往结束的要早,您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治疗师搀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我的呼吸渐渐平稳,听他这么问感到有些惊奇:“开心的事?”   长久的光裸上身说实话让我感到别扭,所以每次一结束我都会很快穿上衣服,这次也是。背上的伤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但其实并不会留下太血腥的伤口,它们最多红肿两天,到☆、第三天就会毫无痕迹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多年来一直光顾这里的原因之一,专业的总是比较让人放心。   “还真的有一件有趣的事。”我脑海中不期然地闪现了那名英俊的拉美裔的身影。   治疗师闻言露出一抹真心实意地笑容:“那希望您天天都能遇到如此有趣的事。”   当我穿上最后一件西装,背后虽然还隐隐作痛,但我的心情却出奇的好。好像覆盖在我身上的阴霾也随着这顿鞭子消散了那么点。   “谢谢。”我向他道谢,在他的目送下离开治疗室。   当看到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约翰马上走了过来恭敬有礼地将我送到大门处。   我的司机此时已经准时地等在了公寓门口,他一直非常准时,并且不会有多余的好奇心,多年来我非常信赖他。   “下个月见,先生!”约翰在关门之际冲我喊道。   我朝后向他摆了摆手:“再见!”   坐到车里后,我长长吁了口气:“回家吧,伯格。”   我望着车外的风景,黑夜下路灯很亮,路上的行人也不少,但此时此刻,身处密闭、静逸的车厢内,我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独。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抹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幽灵,没人看得见我,也没人愿意接近我。   忽然,当平稳行驶的汽车路过一片街区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我一下坐直了身体。   拍了拍前座:“停下,靠边,把灯关了。”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伯格的优点在这里又显露无疑,纵然我的要求是如此古怪而唐突,他仍然没有任何疑义地将车按照我的指示停靠在了路边。   透过茶色的车玻璃,我看到街对面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似乎正在争执什么,而其中一个正是早上才见过面的何塞?冈萨雷斯。   两个人争吵的十分激烈,似乎下一秒就要拳脚相加,我稍稍降下了车窗,果然,两人的声音毫不费力地就透过寂静的夜色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陌生的男人激动地朝着冈萨雷斯喊着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我知道你缺钱,你欠了别人很多钱!”   冈萨雷斯不耐烦地想将他推开:“滚开,别烦我!”   看起来我的这位拉美裔园艺师并不止对我冷漠,他对所有人都眼神冰冷,这个认知让我好受不少。   “你宁可累死也不要我的钱吗?”对方似乎非常的愤怒,“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明明就喜欢男人,为什么就是不接受我?!你在酒吧难道不是在做男妓吗?装什么假正经!和别人睡你感觉会比较好唔……”他难听的话语没能再说下去冈萨雷斯就一拳揍上了他的鼻子。   争吵变成了斗殴,在我的预料之内。   两个人很快滚成了一团,冈萨雷斯手臂肌肉鼓起,每一拳都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眼神冰冷,没有一点表情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似乎除了将对方打倒没有☆、第二个目标。   身手这种事一看便知,强壮的园丁很快占了上风,压着那个陌生男人一顿狂揍,对方只能在他身下痛苦的呻吟、虚弱地抵抗。   忽然冈萨雷斯像是似有所觉,一个抬头看向了我这边,就这样我与他的视线在空气中对接,一时时间都像凝固住了。   他仿佛一头刚刚厮杀好的猎豹,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血迹,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瞧,黑沉的眼眸中一片漠然。   危险、侵略感十足。被他那样的眼神注视着,我的脊背都有些犯凉了。   “走吧,伯格。”我想如果这是一场角逐,一定要分个高下,那么我输了。   我将车窗缓缓升起,把那仿佛要噬人的目光隔绝在窗外。   车再次开动起来,将那两个男人远远甩在了身后。可我知道冈萨列斯一直在看着我,不曾转移。那视线灼烧着我的脊背,连那些鞭伤也隐隐作痛起来。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一头黑色的强壮的猎豹。   它拥有着黑亮而丰厚的皮毛,尖锐的獠牙正滴着鲜血,昭示着它刚刚才捕猎成功的事实。   它发现我闯入了它的领地,发出威胁的低吼,对我做出进攻的姿态。梦里的我完全不怕这种威胁,甚至为此着迷。我爱它,爱它美丽的皮毛和优雅的身姿,我不顾一切抱住了它。   黑豹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挣扎着,发出一声声怒吼,可我就是抱着它怎么也不松手。最后它忍无可忍,一口咬向了我的咽喉。   我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发黑,鲜血在流失,喉咙痛得要死,但我仍然死死抱着它不让它离开。而就在这时,黑豹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它慢慢地褪去黑色的兽毛,露出了光滑的人类般的皮肤。   “它”或者说“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那双黑色的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眸冰冷而嗜血,让梦里的我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这个眼神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我抚上对方的脸,接着一点点靠了过去……   就在我差点吻到对方的时候,闹钟响了,我一下子睁开眼坐起身。   我按着额头,明明没有宿醉还是感到头痛,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仅仅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我就夜有所梦到如此地步。   2.与兽共舞   用浴巾擦了擦被水汽蒸腾地模糊不清的镜子,镜面中立刻出现了一张有些憔悴的男性脸庞。   或许这张脸在十年前意气风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英俊、多金的代名词。但是现在,它被痛苦的记忆折磨着、被失眠困扰着、被巨大的工作压力袭击着,两鬓早早生出了白发,眼中常年伴着红血丝,整个人如同未老先衰。   毫无魅力可言的一张脸。   叹了口气,我将浴巾甩在镜子上转身离去。   虽然已经春天了,但最近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特别是下起雨来就没完没了这点,让人尤其烦躁。   边整理袖口边顺着扶梯缓步而下,走到一半的时候当我抬起眼,一下愣住了。因为在扶梯的最下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园丁的工作服,正在摆弄一盆细叶观赏植物。   他听到声音本能地往上看来,然后我们的目光不期然地就撞上了,再一次。   “早啊!”我先开口。   “早。”他礼貌性地回了我一句,再多的没了。   我想他是不打算对我昨天的行为追根问底了,这可真遗憾,我其实挺想知道他昨天和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的。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我随口一问:“这花好养吗?”   其实我不太懂这些花花草草,也分辨不出来它们的种类,但是就像所有想要搭讪美妞的傻小子,我的嘴不经过脑子就动了起来,问了一个愚蠢之极的问题。   “它快死了。”冈萨雷斯用手拨弄了下那盆草的叶子,指给我看上面的黑斑,“病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愿意理我,这让我有些意外,但同样让人振奋。   “那……治得好吗?”   他点点头:“治得好。不过会很慢,还会让它变得有些难看。”   这简直像是我正在和一名性`感兽医讨论自己宠物的病情,只不过这宠物不会叫不会跳,还浑身泛绿,这感觉称得上新奇,以前从未有过。   “哦,那没关系,治得好就行。”我笑了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能邀请你一起用早餐吗?”   我有些紧张,毕竟对方与我以往所约会的男男女女是如此的不同。   他摘下手套看向我,神情淡然:“为我救了您的花?”   当然不是这么可笑的理由,但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就它也不错。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缠着绷带,应该是昨晚打架时伤到了,不过身上其它地方倒是看着没怎么受伤的样子,看样子是完全的压制。   我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身边那盆可怜植物的枝叶,语气一本正经:“是的,感谢你挽救了一棵植物的生命。”   大概是看我诚意十足,他没有拒绝我的邀请。我们一起来到了餐厅,此时我的管家凯瑞女士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而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老管家,她并未对我突然要和一位园丁共进早餐作何评价。她迅速地让人摆好了餐具,并且询问了冈萨雷斯有什么忌口的食物。   “没有。”   女管家赞赏地点点头:“很好,你比阿尔瓦好养多了。”   凯瑞女士在我家已经干了很多年了,对我来说她就像个可爱、亲切的长辈。   “阿尔瓦?”他有些疑惑突然出现的陌生名字。   我笑着接口:“我不介意你也这样叫我。”   阿尔瓦·汉得利斯顿,我的全名,这几年已经越来越少有人叫我“阿尔瓦”了。   不是不敢……就是都死了。   冈萨雷斯看着我没有说话,而一般沉默就是拒绝,我想他并不愿意如此亲密地直呼我的名字。   我也不是不识时务的家伙,当即转移了话题。   我开始说我的公司,我的糖果王国,老实说在餐桌上说工作挺没意思的,但谁叫我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呢?   冈萨雷斯是个很不错的听众,他安静,非常安静。除了用餐时必要发出的声响,我基本听不到他其它的声音。   这种默然与我的滔滔不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终于忍受不了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干渴的喉咙,端起身前的咖啡轻轻抿了口。   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拉美酷哥忽然开口了。   “我妹妹很喜欢你们的糖果。”   我惊喜地抬头看向对面:“她最喜欢哪几种?我可以送她一整年份的品尝券。”   冈萨雷斯似乎有些拿不准我的殷勤是为了什么,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用,她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甜食。”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事实如此还是单纯为了搪塞我,但我还是希望是后者。   之后尴尬的气氛就萦绕不去,餐桌上一时无话。他吃东西的样子就像优雅的饿狼,迅猛但不粗鲁,胃口看着非常好,看得我也不自觉吃得比平时多了起来。   我见他擦了擦嘴似乎已经吃完了,忙在他起身告辞前开口:“这边的活儿做完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开了公司的车。”他看了下墙上的钟,“谢谢您的早餐,我想我该走了。”说着他直接起身,我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足够闻见他身上迷人的青草气息,也足够让我☆、第一时间感受到他对我的警惕。   他就像我梦中的那只黑豹,野性难驯、敏感警觉,我只要稍一靠近,它就会对我露出獠牙,我只要敢碰它,它就会将我的手掌咬穿。   但就是因为它这副野兽的姿态,才会让人越发想要靠近。   “我从刚刚就注意到了……”我伸向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到面前查看,“你的手看起来受伤了,而你的工作需要接触泥土和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休息一阵,不然发炎就麻烦了。”   他的手很大,五指修长,脉搏跳得有些快,只是握着他的手腕,我就可以想象到被这只手一拳揍到身上到底会多痛。   希望这拳头以后不会落在我身上。   冈萨雷斯闻言屈指握了握拳头,手臂一扯,轻松挣脱了我的钳制。   “不劳您费心。”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拒绝再明显不过,换做别人可能早就被他的不识抬举所激怒,但我并不生气,我只觉得有趣。   我笑着退开一点,让出一条道让他通过。   “好吧,那……再见。”   他从我身边擦过,头也不回地离开,当然也没回我的“再见”。一切显得那么的尴尬,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我一头热的示好和他单方面的漠视。   我不禁认真思考起来,难道这么多年的治疗不仅没能治愈我,反而把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受虐狂了吗?   “您笑得可真险恶。”凯瑞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身旁,正在收拾桌上的餐盘。   我端起咖啡杯抿了口:“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和他说话让我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   当然,主要还是他很英俊,并且身材很棒。   女管家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先生,恕我直言。这么多年了,喜欢您的人总被您拒之门外,您喜欢的……噢,您真的喜欢对方吗?或者只是把他们当成美丽的宠物?您在堕落,您根本还没从十年前的悲伤中走出来,小姐和夫人看到您这样也不会开心的……”   “凯瑞女士!”我粗暴地打断他,敛起笑意,将杯子重新放回杯盏中,瓷器相碰的声音有些刺耳。   女管家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甚至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某些分析是对的。可是当这些隐秘的创口、我最不想让人触及的一部分就这样被人摊开了摆在面前时候,实在让人难堪。   “抱歉,我想伯格已经在等我了。”   我几乎是狼狈地逃出了门,来到屋外我才发现又下雨了。天空阴沉,蛛丝一般连绵不绝的细雨侵袭着我,就像落在伤口上的灰。   “去公司吗?”伯格似乎察觉出我低落的心情,出声询问。   我靠在座椅里,看了眼窗外。   “是的,走吧。”   黑色汽车平稳地朝着市中心而去。   突然想起什么,我取出钱包,将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拿在手中小心摩挲起来。这是张有些岁月痕迹的老照片,主角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背带裙,面前放着一个大蛋糕,上面插着五根蜡烛。她是我的女儿——梅丽尔,我最心爱的小姑娘。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生日。   我怎么能忘记她呢?   我做不到。   她是我的宝贝……   将照片再次小心放进钱包的时候,伯格也正巧将车停在了公司所在的大楼下。保安看到我的车,忙主动过来为我开门,在我头顶撑起一顶雨伞。我从车上垮下来,抬头看了眼被雨水冲刷洗涤的如同崭新一般的古铜色门头——梅丽尔集团。   “我的小姑娘。”我无声地默念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哪怕这让我痛苦。   3.与兽共舞(2)   巴蒂斯特是位优秀的女装设计师,近几年在国际舞台上非常活跃,俨然已经是颗冉冉升起的时尚界新星。   当然他也和大多数设计大师一样,性格清高、打扮阴柔、喜欢同性。   而与这样一位自诩艺术家的男士加上我的PR一行三人出现在高级法国餐厅用餐的唯一理由,是我希望与巴蒂斯特达成合作意向。   传统糖果真的越来越难做,但时尚、漂亮、高端的糖果,却能让人趋之若鹜。   “你希望我以你们的糖果为灵感设计下一季度的AJ女装?”   AJ是他自己的设计师品牌。   “是的。同时我们也会推出AJ款限量糖果,只接受网上预订。我相信以巴蒂斯特你的知名度,这款商品一经推出就会被抢购一空。”   这样的恭维让对方相当受用。   “你知道一般我是不会同意做这样的联动推广的,但你除外。”巴蒂斯特涂着厚厚睫毛膏的眼睫冲我别有深意地眨了眨,“梅丽尔糖果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之一,它的许多糖果颜色和造型的确很适合夏天,光这样想想我就想到了好几套设计方案。不得不说,你真是我的缪斯!”说着举起了香槟。   我同样举起香槟与他轻轻碰了碰:“那真是我的荣幸。”   “让我们合作愉快!”PR也加入进来,愉快地欢呼。   这顿晚餐吃得皆大欢喜,吃完后理因互道晚安各自回家,可是巴蒂斯特却是个不太安分的设计师,他提出想要继续HIGH个够。   我从来没见过喝香槟也能喝得微醉的人。   “既然这样,你陪巴蒂斯特先生继续去玩吧。”我冲下属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意会,扶着巴蒂斯特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走吧,巴蒂斯特,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可巴蒂斯特并不合作,他不舒服地挥开对方的胳膊,转个身又走了回来。   “嗨!你这样可不行!”他一下子勾住我的脖子,将我压向他,“你是我的缪斯,缪斯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PR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询问我的意见,我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无碍。   巴蒂斯特是我们现在要大力笼络的对象,暂时还不能得罪。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吧,有爵士歌手驻唱、环境优美、还出售品质良好的威士忌……”没等我继续推销那个美好的酒吧,巴蒂斯特就听不下去地打断了我。   他惊呼着:“天啊,那怎么能叫酒吧?!让我带你去过真正的夜生活!”   于是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家位于旧街区名为“豹猫”的地下摇滚酒吧。   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跻身一群重金属年轻人中,这儿的音乐快把我的耳朵都炸聋了,而这儿的气味让我觉得随时都会有警察冲进来临检。   “去跳舞吧!”巴蒂斯特大笑着跑过来纠缠我,我此时已经有些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了,于是再次朝PR使了个眼色,让他将人拉开。   PR这次没有让我失望,他直接扛起了瘦弱的巴蒂斯特,冲进了舞池。   我揉了揉鼻梁,身心疲惫地向酒保要了杯威士忌压惊。   我打算喝完这杯就回家,巴蒂斯特玩得这么疯一定不会注意到我已经走了。   酒又凶又烈,喝了一口我就忍不住皱起了眉,看了眼杯中的液体,我索性不去猜测它的品牌产地,一鼓作气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喝完后我抽出一张纸币将它压在酒杯下,然后起身。而就在此时,在交错的人群中,我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看起来像极了冈萨雷斯,我的园丁。   那天那个陌生男人的话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   冈萨雷斯在酒吧……卖春?   我摇了摇头,想将这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着冈萨雷斯消失的转角走去。   酒吧的后面是厕所,我进去的时候刚还有个男人出来,而冈萨雷斯正在里面洗手,我想也没想走进去,然后手背在身后将门锁了起来。   我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的起伏,还是因为刚才那杯劣质的威士忌。   冈萨雷斯听到门锁的响动转过了脸,当看到是我时,他显而易见地露出了诧异。   “是你?”   我靠在门上:“你在这工作?”   他穿着和酒保一样的制服,很容易辨认出。   “是,我有两份工作。”他英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感到有些热,松了松领带:“除了这两份工作,没有别的兼职吗?”   他微微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我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都快冒烟了。我想让他亲吻我,抚摸我,和我做`爱!   “比如某些特殊服务……”我慢慢靠近他,心跳加速,就像喝醉了。   大概是我们靠得太近了,近到已经超过了他的防线,他一把将我推开,就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的看着我。   “离我远点。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被推到洗手台边,坚硬的边缘戳在我的腰上,那疼痛却没能让我冷静下来,反而让那隐晦的欲`望越发蒸腾。   我舔了舔唇:“想要和你做`爱,需要付出多少?”   不用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得出,我此刻的眼神该是多么的渴望。   他紧抿着唇直视着我,没有暴怒,也没有欣喜。他表现得太过冷淡,这让我有些着急,我报出了一个数字,那是比任何高级应召女郎都要高得多的价码。   “够吗?”我小心地问。   随着这句话,他的目光变了,不再是看精神病人那样,我想他应该直接把我当成了有钱的傻佬。   他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所以……你想付钱请我`操`你?”   我也笑了起来:“虽然不怎么中听,但大概的意思没错。”   他不再说话,似乎有所挣扎,我想我开出的价码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有好几分钟,但也可能只有十几秒。   我看到他双唇动了动,然后就听到了他的答复。   “明天晚上九点,我会去你家。”   他这是……答应了?   我的内心涌起无与伦比的狂喜。生理虽然还未满足,但心理已经如同在寒冷的冬天泡进温暖的池水中那样发出舒服的喟叹了。   最终,美丽的黑豹还是屈服于现实,为我所有。   明天太久,我急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冈萨雷斯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管我径直朝门口走去,当他的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我从后面拉住了他,将他连扯带拽推进了厕所隔间。   这种酒吧的厕所一般都干净不到那儿去,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他被我按坐在马桶上,有些不悦地看着我:“你还想干什么?”   我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半跪下来,脸的高度正好对着他岔开的大腿间。   “先验验货。”说着我凑过去,用牙齿咬开了他的裤链。   每当拉链下滑一寸,我的血液就多沸腾一点,直到完全拉到底,一阵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费洛蒙,就像春药一样让人头晕目眩。   冈萨雷斯的性`器很快就在我的注视下勃`起硬`挺起来,那尺寸足以让任何男人骄傲。我着迷地摸了摸这头狰狞的怪兽,迫不及待将它吞进了口中。   腥咸的气息在我口腔中扩散着,并不让人作呕,反而激发人内心最原始的渴望。   男人的体味混合着汗味,还有厕所中不太好闻的尿骚味,交织成情`欲的赞歌,让我为之疯狂。   我舔弄着他粗长的阴`茎,将龟`头吞到最深处,用我的咽喉挤压着它,使他获得更多的快感。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隐忍的粗喘,我因为这动静而更加振奋起来。   吐出口中的性`器,我改为一边用手握着它的柱身做活塞动作一边用唇舌碰触微微开合的尿道口。   我伸出舌尖砥柱那枚小洞,灵活地打着转,不时碾磨一下。他呼吸一下子乱了,不是我自夸,这么做真的非常刺激,男人了解男人。   就这样配合刺激了一阵,我感觉手中的性`器越来越硬,我知道他快射了,再次整根含住了他的性`器。   我抬眼看向他的脸,想要在他脸上看到与我一样的、对情`欲的沉迷,但令我失望的是他并未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相反他微微皱着眉,看着我的眼神说不上厌恶,但也绝不是喜欢。   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开始故意放缓吞咽的速度,也不再猛力地吸他的尿道口。   轻轻抚弄着他的两颗睾`丸,我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当一切变得漫不经心,被挑`逗起来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渐渐地他开始变得不耐起来。   处于喷发之际的阴`茎已经变得紫红,可却一直得不到最后的解脱。   冈萨雷斯终于忍不可忍地主动在我嘴里戳刺起来,挺动着胯部,做出性`交的姿态。   我心里有些洋洋得意,为了自己能把他逼到如此地步,但还没等我高兴多久,后脑的头皮一痛,他好不温柔地抓住了我的头发,开始凶猛地如同公狗那样激烈地顶撞我的喉咙。   我感到一阵恐怖的窒息和反胃,眼角都流下来生理性的泪水,一度觉得自己下巴快脱臼了。还好他已经在最后关头,深深的插了几下后便射在了我的口中。   灼热的精`液如同岩浆,射了一股又一股。我呛咳了起来,精`液的味道让我有些不习惯,刚想吐出来,一只手却伸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   “不是要验货吗?吞下去。”他刮掉我唇角的白浊,眼中带着抹被玩弄的不甘。   我笑了笑,依言滚了下喉结,吞下了口中的精`液。   “很美味。”   我想去吻他,可没等我挨近他就一下子避开了,也不知道是嫌弃我嘴里的精`液味还是嫌弃我本身。   我改为去吻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个深红色的吻痕。   “够了。”   我充耳不闻,继续啃咬他的脖子,感受他脉搏的跳动。   他挣扎起来,突然爆发:“我说够了!”我被他用力推到门板上,就像挥一只苍蝇那么简单。   我举起手做了“投降”的动作:“ok,我们明天继续。”   他冷着脸要从隔间出去,我没有动,他以为我又要干嘛,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还有事?”   我好笑地看着他:“至少先把拉链拉上吧?”说着我摸上他的裆部,将我刚才拉开的拉链再次拉起来。   最后我和他先后出了厕所,于混乱的舞池分开。   经过这一晚,我发现我有些喜欢这里了。   我再次坐上吧台问酒保要了杯威士忌,看到舞池里扭得浑然忘我的巴蒂斯特两人,还朝他们遥遥举了举杯。   感谢今晚!   我一口气将威士忌吞咽下肚。   4.非情   冈萨雷斯成了我花园中的黑豹、独属于我的美丽宠物。   不得不说这让我很有种驯服野兽的成就感,纵使这野兽偶尔还是会将我抓得鲜血淋漓,但他的拥抱和亲吻却能顷刻间将这些小缺点掩盖过去。   白天他是我的园丁,为我打理那些花草树木,我们看上去就像最正常的雇佣关系,可是一旦到了晚上,他就会在九点或者更晚的时候敲响我的门,什么都不说进门就将我扑倒做`爱。   我们会在夜深人静的浴室、书房、甚至餐桌上做`爱,我狂热地爱恋着对方这具年轻的肉`体,欣然接受他带给我的快乐。   唯一扫兴的大概就是,我们彼此都清楚的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金钱的交易。   和他做`爱无疑是一种令人享受的体验,但如果只是为了上床、光做`爱再没有别的,那也太无趣了点。   我是不指望这只大猫会主动向我露出柔软的肚皮和肉垫的了,好在我也不是很介意自己“走过去”。   “你要带我参加你朋友的晚宴?”冈萨雷斯古怪地看着我,有些挑剔地从盒子里捏起一片西装的袖子。   他的身材很好,穿什么都像模像样,我早就想看他穿西装的样子了。   我走过去搂住他的腰,从盒子里另外勾出一根酒红色的领带,然后将领带绕在他脖子上,往下轻轻一拽。   我迅速地在他唇上啃了口:“穿上让我看看,何塞。”   他抓住我的手,取下领带,没有多说什么便抱着盒子走向浴室。   “嗨,你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在我面前换?”我插着腰,有些无奈地冲他背影喊。   他转了个身,用一贯的冷淡腔调回答我:“如果你能控制住不勃`起,我就在你面前换。”   这意思是责怪我随时都在发情吗?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下`身,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最终只能遗憾地摆了摆手。   “……我做不到。”   冈萨雷斯闻言“哈”了声,其中满是“我就知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的意味。   和他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后,我有时候已经能从他少得可怜的脸部表情中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比如什么情况下的皱眉是不悦,什么情况下的皱眉又只是想要快点射;还有什么时候冷哼是生气,什么时候冷哼又只是在嘲讽我的“有钱佬做派”之类的。   冈萨雷斯进入浴室后我在门外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动作很快,五分钟后就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直知道他的身材很好,每一块肌肉都结实有力,一双腿也是修长笔直,我设想过他穿西装会很迷人,但我没想到会这样的迷人。   他就像块美味的巧克力,浓郁的香甜让人时常把持不住。   他不太熟练地打着领带,老半天也没有搞定,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开他的手替他打了个漂亮的领结。   “你打算怎么向你的朋友介绍我的身份?”冈萨雷斯一动不动地任我为他修整着装,“你的男宠……还是你的园丁?”   只要把他带到众人面前展示一圈,还有谁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我聪明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我抚上他的脸颊,在他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掐了把。   “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小男友呢?”我打趣道。   不过显然对方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冈萨雷斯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凑近我的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道:“或许,是因为我根本不是?”   我的手一滞,为他毫不留情地揭穿感到有些难堪,只能苦笑着说:“放心吧,我就介绍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追根究底的。”   冈萨雷斯没有再说话。   又帮他打理了一下头发后,他完美的简直就算立刻被拉上t台走秀也没有问题。   “我突然有些不想带你去了。”   这样的气质与长相,必定会引来烦人的苍蝇无数。   我不介意他过去的生活状态,但我不想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接别的客人。   “那就让我回家。”冈萨雷斯无所谓地道。   “可我又不想让今晚的这番打扮白费。”我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与他一起走向门口,“答应我,别和陌生男人独处,交换联系方式也不行。”   冈萨雷斯瞥了我一眼,极其冷淡的说:“放心,我没兴趣加入你的圈子。”   他这么一说我的确放心许多。   我们就像两种互不相溶的液体,虽然同处一个器皿中,彼此密不可分,但我和他是那样的不同,而他似乎也知道,我所要的不过就是他青春美丽的肉`体,彼此没有更多的情意。   我一面唾弃这样的自己,一面又妄图用自然亲密的态度来掩饰我们之间相处的尴尬,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本质上这就是各取所需的一场金钱交易。   在我内心深处,十分清楚这么做只是在满足自己一直以来恶习难改的低级趣味。   就像凯瑞女士说的,我在堕落。   我们很快到达了晚宴会场。这其实是一场画展加晚宴,举办这次晚宴的主人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所以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熟人。   当我将冈萨雷斯介绍给他们,并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的脸上都纷纷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那是你的新宠物吗?”其中一个朋友用酒杯虚指了指一个人默默站在角落里的冈萨雷斯问我。   “不觉得很美丽吗?就像一头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又不允许别人随便靠近的大豹子。”   朋友低笑着摇了摇头:“后一句同意,前一句恕我无法苟同。”   我也不需要每个人都认同,只要我自己明白这其中的乐趣就好。   和这位朋友叙好旧,再要去找冈萨雷斯的时候我却发现全场都没有他的身影。我找了好几圈,甚至连厕所和阳台也找过了,还是没找到。   我意识到他或许是自己离开了。   这让我有些不愉快,他起码应该知会我一下,而不是显得这样的无礼。   这时一位侍应生急急走了过来:“先生,刚刚有另一位先生让我告诉您他有急事先走了,不用找他。我离开了一小会儿没有及时告知您真是抱歉。”   因为他的话我的心情立马又好了起来,虽然冈萨雷斯完全可以自己告诉我,但他起码不是不告而别了。   我向那位侍应生道谢:“谢谢,我知道了。”   冈萨雷斯这一失踪就是整整两天,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们从不互留电话,所以我也无从知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我敢打赌,就算我们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以他的性格恐怕也不会接听我的来电。   他不在的这两天园艺公司派了另一位园丁打理我的花园,替代他的工作。我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对方关于冈萨雷斯的消息,但是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曾想过冈萨雷斯会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自此消失无踪,多年后某地发现无名尸骨,或许又会让他的名字重现人世。这样的忧思不无道理,不禁让我纠结起来如果他再不出现,我应不应该报警。   而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如同他突然的离去,毫无预兆的,他又出现了。   再见到他是在两天后的夜里,我正要出门参加巴蒂斯特举办的派对。外面雨下得很大,当我透过可视门禁系统看到浑身湿透、整个人仿佛从深渊归来的冈萨雷斯时,我惊呆了,立刻打开门禁将他放了进来,同时抓过门边的一把雨伞穿过花园向着大门外冲去。   我管不了雨水是否会将我的裤脚打湿,或者等会儿还能不能体面地参加派对,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冈萨雷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看上去相当糟糕。还穿着我们上次分别时的衣服,脸色憔悴、胡子拉碴,最重要的是他的眼里盛满了悲伤,当雨水划过他的眼睑,就和眼泪一样,我仿佛都能听到他哭泣的声音。   很快我在大门外找到了他,他靠在门边,听到我的脚步声才转过头来看向我。没有解释,当然也没有问候。   “别傻站着!”我将伞撑在他上方,聊胜于无地为他遮去汹涌的雨势,然后强硬地拥着他返回了屋子里。   我们两个人都不同程度的被淋湿了,他更是早就湿到了内裤里。为了不让他着凉,我只好将湿哒哒的他又带到了浴室内,而这整个过程他都异常听话,简直都不像那只傲慢的野兽了。   他应该卧在高高的树杈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应该竖起浑身的尖刺冲我咆哮,应该无所畏惧绝不妥协……而不是这样脆弱地任我摆布。   他一定是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为他脱衣服时,我感到掌下的皮肤冰冷得没有一丝热气,简直就像一具死尸。我吓了一跳,马上也脱了自己的衣服,想和他一起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但我只是转身打开花洒的功夫,就被身后的人用力压了上来。   他将我压在光滑冷硬的瓷砖上,双唇异常火热地在我的肩颈处游走。   温暖的水流打在身上,冲散了寒冷,可我却注意到冈萨雷斯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你到底……”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将我的腰向后拉,使我的臀`部微微撅起,形成了一个随时都能被轻松进入的姿势。   他的手掰开我的臀缝,只在里面粗糙地扩张了下就一下子将他粗大的阴`茎插了进来。   很痛,但也很刺激。   他完全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一下比一下更深入。   “何……啊何塞!”   我无法承受他的攻势,想让他慢一点,可他完全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我只能发出无法自抑的呻吟。   他就像台永不止歇的打桩机,带给我急风骤雨般的快感,那感觉太可怕又太让人上瘾,几乎每一秒都在高`潮上徘徊。   我们在浴室里做了一次后回卧室又做了一次。   卧室那次简直就像野兽的交配,其中充满野性和激情,我最后几乎是尖叫着射出来的。   高`潮褪去后,冈萨雷斯的情绪似乎也平复了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何塞?”我抚摸着他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就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孩童。   他闭着眼,仍然不言不语。   要不是刚才他做`爱的时候那样生猛有力,我都要怀疑他是否已经失去了鲜活的灵魂。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当然,我和他也没有认识多长时间。   其实以我们现在的关系,除了性之外的一切我完全可以不闻不问,就当没有发现对方的不对劲又会怎样?不会有人为此责怪我。可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对这只大猫放任不管。   到底是什么或者是谁让他这样失态?   突然有一瞬间,某个念头爬上了我的心头,我不确定地开口:“是……你的妹妹?”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一下子抬起头看向我,黑沉的眼眸就像被捕兽夹夹住的猛兽,痛苦而暴躁。   我想我是猜中了。   无论那个姑娘遭遇了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好事。   没有什么是比亲人受到伤害而自己无能为力更让人难过的了,我深知这其中的无奈、绝望和苦闷。他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无论初衷是什么起码是信任我的,也不枉我这几天一直那样担心他。   “我真抱歉。”   我拨开他额前的散发,轻轻吻了上去。我知道这样的抚慰其实非常有限,但我仍想让他知道有我在他身边,我可以帮助他。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请不要犹豫马上告诉我。”   他静静地看着我,表情虽然没有因我的话而松动,但好在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曾经……有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吗?”他的嗓音暗哑,似乎已经许久不说话。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   抹了下他眼下的青黑,我毫不避讳地说:“当然有,而且很多次。”   冈萨雷斯扯了扯嘴角:“有阵子我最常听见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会好的。可事实是一切都更糟了,它们并没有好起来。我感觉很糟糕,觉得自己很像个废物。”   十年来我一直深知自己是个糟糕的人,梅丽尔和她的母亲会离开我,都是因为我太差劲了。所以我知道真正糟糕的、不去努力的废物是什么样的——那绝对不是冈萨雷斯。   他会这么说只是在责怪自己不能为对方做得更多、做得更好,可我知道,他必定已经倾其所有。   我轻轻叹息:“这不是你的错,你太苛责自己了。”   虽然我现在接受的治疗区别于传统,显得有些另类,但在去“红树叶”之前,我也是做过不少常规治疗的。   我深谙那些心理治疗师的一套说辞。   “如果觉得累,至少今晚,把烦心事都忘了吧。”我将他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我可怜的小男孩。”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敲击在玻璃上听着格外的催眠。   这真是奇怪,往常这样的天气我根本别想睡着,但是今晚和冈萨雷斯拥抱在一起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安心,不知不觉我就陷入了沉睡。   隔天一早,吵醒我的不是闹铃,而是一个电话,或者说连续的数个电话。   我从床上坐起,安通了接听键,那头一瞬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尖锐的男人声音。   “阿尔瓦!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害我等了你好久!”   是巴蒂斯特,我昨天忘记给他打电话了……   我搔了搔眉毛,努力想着打发对方的说辞。   “昨天我要出门的时候,发现我养的猫回来了……”   巴蒂斯特喋喋不休的抱怨突然卡了壳:“什么?”   “我的猫它受伤了,浑身冰冷还发抖,我不知道这些天它经历了什么,但我身为它的主人总不能不管它。”   不仅要给他洗澡、安慰他,还要解决他的生理需求。我这个“主人”做的也算是称职了吧?   巴蒂斯特闻言发出惊恐的抽吸:“噢,可怜的小猫,谁竟然忍心伤害它!”   “是的,它太可怜了。”   我又接着瞎扯了两句,让巴蒂斯特充分相信了我昨天晚上是在家照顾受伤的小猫。   “好吧,我原谅你了,但作为补偿你得请我吃饭!”   我连忙道:“当然,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打电话给我,我去你的工作室接你。”   巴蒂斯特咯咯笑了起来,像个少女:“就明天吧,昨天喝得有点多,我现在还没完全酒醒呢!”   从他的话语中我就听出来了,他昨天喝了不少。   我满口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挂断电话后,我原想倒回去继续睡觉,但刚放好手机就一个天旋地转被人重重压在了床垫上。冈萨雷斯经过一晚的休养生息,看上去精神多了,只是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我跟巴蒂斯特的谈话内容,眼神有些冷。   “早啊!”我干笑。   “我不是、你的、宠物!”他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亲爱的,那只是个借口!”   他压低身体,近到我以为他要吻我了,可他却停在了咫尺的地方:“我不喜欢这个借口。”   盯着对方那双漆黑冷漠的眼眸,我知道那只大豹子又回来了。   “好吧好吧,我道歉。”我服软投降。“明天跟我一起去见巴蒂斯特吧?”   “谁?”   “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昨天我放了他的鸽子,明晚我答应要和他共进晚餐作为赔罪,但我想带上你。这次不要再中途离席了好吗?”想了想我补充道,“如果一定要走,走之前起码给我打个电话,我等会儿把手机号给你。”   冈萨雷斯微微眯着眼:“你要带一个……”他思考了几秒,然后用有些厌恶的口吻吐出一个词,“男宠,你要带一个男宠去和你的合作伙伴用餐?”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想他应该觉得我疯了。   但我就喜欢这么干。   “是的。”我勾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唇能顺利贴上我的,“我要让他看看你有多棒。”   5.焚心   让冈萨雷斯陪我一起去见巴蒂斯特,当然不会是因为我想带他进入我的社交圈,说到底还要算我的别有用心。   巴蒂斯特是个优秀的设计师,而我是个合格的商人,我习惯做任何事都公私分明,包括绝不和生意伙伴上床这点。所以当他展现出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冈萨雷斯这个挡箭牌。   在我看来,任何人在这只美丽、强壮的大豹子面前都要知难而退。   我想到了巴蒂斯特可能会产生的所有反应,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往另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显然我没有把巴蒂斯特的性格完全算准,他不仅没有节操,还见一个爱一个,对英俊的男人更是来者不拒。   他喜欢我不假,但见到冈萨雷斯后,他又以光速喜欢上了更年轻、俊美的后者。   当他看着冈萨雷斯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中窥见了非洲鬣狗闻到鲜肉时才会露出的贪婪和饥渴。如果我不在场,他绝对会把冈萨雷斯当场生吞活剥了。   噢,好极了,这本来是一场委婉拒绝追求者的晚餐,现在却变成了一场把追求者成功升级成“竞争对手”的晚餐,我真是天才!   “何塞,你在哪里工作?”   我有些不是滋味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顿饭不到的功夫,巴蒂斯特就亲密地称呼冈萨雷斯为“何塞”了。   “我为汉得利斯顿先生工作。”冈萨雷斯咽下口中的食物,淡淡地回道。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举手投足都像名真正的绅士,很难让人不将视线投注到他身上去。   “没错,他为我工作,我的人。”我特地加重了“我的”读音,希望巴蒂斯特能聪明地听出我的言外之意——不要打这个人的主意!   但可能我错估了设计师的智商或者说识别眼色的能力,他依旧对着冈萨雷斯频献殷勤,甚至超过了之前对我的。   “你的身材可真好,要是对模特这个职业有兴趣,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巴蒂斯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颜色亮丽的名片摆到冈萨雷斯面前。   “谢谢。”冈萨雷斯接过名片。   我确定他收起名片的时候还朝我这边瞥了我一眼,就像在对我挑衅。   紧了紧握住刀叉的手指,我笑容有些僵硬地看向巴蒂斯特:“你做的不是女装吗?”   巴蒂斯特娇羞地笑了起来,向对面的冈萨雷斯抛了个媚眼:“如果何塞愿意为我工作,我去设计男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抿住唇,没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要是再说下去,我怀疑他连“我要让冈萨雷斯做我的御用模特”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没了我的打搅,巴蒂斯特越发肆无忌惮,一会儿询问冈萨雷斯是哪里人,一会儿又询问冈萨雷斯是怎么保持身材的,已经完全将我当成了空气。   我猜如果我继续保持沉默,他们就该当着我的面一起携手去酒店开`房了。   “巴蒂斯特,你的夏季时装秀准备的怎么样了?”我适时出声打断了巴蒂斯特的喋喋不休。   妖娆的设计师愣了下,随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信心满满地一笑:“衣服正在加紧打版,你放心,这个系列一推出,我有把握会在时装界引起巨大的反响。到时候我们双方都将名利双收。”   我赞美着他,连自己都觉得虚伪:“当然,我相信你的才华。”   巴蒂斯特将在下个月前往巴黎举行他的夏季服装发表会,到那时梅丽尔也会配合他同步推出限量版的AJ糖果礼盒。如果他的巴黎一役顺利,我们将会实现真正的双赢。   所以哪怕我再生气,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   “时装秀?”冈萨雷斯似乎对这个词产生了兴趣,我有些意外,不过巴蒂斯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何塞,你要不要来看我的时装秀?我可以给你留最前排的位置。”   冈萨雷斯想了想,问:“在哪里?”   “巴黎。如果你要来,食宿我全包了。”   这两人还真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不用镜子我都能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相当难看。过去巴蒂斯特对着我流口水时,最多让我感到尴尬和为难,但是现在他对着冈萨雷斯流口水,让我更多感到的是不悦及被冒犯。我对巴蒂斯特产生了怒气的同时,也对冈萨雷斯产生了不满。他应该表现地更冷漠、更不屑一顾,就像面对我时一样,而不是对着一个娘娘腔设计师聊个没完,都快忘记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了。   我表面不动声色,维持完美的礼仪,但其实心里早就要被气疯了。   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怎么了,我太过自大、也太过自以为是,伤害了别人,最终也自食恶果。   冈萨雷斯最终没有接受对方的邀请:“太远了,我不能去。”   “为什么?巴黎并不算远。”巴蒂斯特不甘地追问。   “我的妹妹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顾,我不能离开她太远。”   巴蒂斯特垮下脸,手覆在对方手上拍了拍,就像安慰:“那真是太遗憾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生气,我差点就没能维持风度将手中的叉子叉到那只该死的手上。   此后直到用餐结束,我都没有再开过口。   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你来我往地聊着各种话题,竟然有种插不进去的被排挤感。   我觉得有团火在灼烧我的胃我的心我的脑子,让我无法冷静地思考。   之后在回家的车上我一直在闭目养神,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和冈萨雷斯吵起来。而下了伯格的车后,我快步往屋子里走,一路都没回头看过身后的男人。   走进门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回忆起前晚我是怎么把落汤鸡一样的男人从门外领回来给他洗澡给他安慰的,不知怎么了我就爆发了。   我暴躁不堪,冲刚进门地冈萨雷斯吼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冈萨雷斯刚刚关上门,听到我的质问有些莫名。   他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他这样一副坦然的态度更是激怒了我,让我口不择言:“少来这套!你在勾`引他,就像当初勾`引我一样!你让他对你神魂颠倒,之后你就能从他那里获得你想要东西!”   夜里很安静,我的屋子又正巧很大,当我说出这些话,整间屋子都回荡着我的怒吼。   我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哦?”他挑了挑眉毛,声线低缓地问我,“我想要什么?”   我在燥郁、在暴怒,这不是好现象,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任何你想要的。”我咬牙道。   他靠在门上,双手交叉环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在你眼里,我只是个靠出卖身体换取金钱的男妓是吗?”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整个人都让我不安,我只好撇过头不去看他。   “我没这么说。”   “不,你说了。你说当初我勾`引了你,让你神魂颠倒,然后我从你那儿得到了我想要的,而我从你那里得到的只有金钱。”他突然冷笑了声,“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有些慌乱地看向他,想要解释和道歉,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但我有职业操守,不会同时服务两个人,所以汉得利斯顿先生您放心,我不会和那个设计师上床的。”说着他从西装内侧袋里掏出一张花俏的名片,当着我的面撕了个粉碎。   “在你厌倦我之前,在我赚够了钱之前,我不会和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上床。”   他看我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那让我没来由的感到害怕,似乎在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张名片一起被撕成了碎片。某个我刚得到不久、连自己都没来得及察觉到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们仍旧做`爱了,只是过程让人窘迫。   他让我趴在床上,从后面进入我,灼热的阴`茎又粗又硬,撑开我的括约肌,毫不留情地向着体内敏感的那点挺进。   我将脸埋进枕头里,不让自己发出太过愉悦的尖叫,手指紧紧扣着身下的床单,将其弄得皱乱不堪。   “唔唔……”呻吟被堵在喉咙里,整个幽暗的空间只能听到我模糊的呜咽以及肉`体相撞所发出的淫靡水声。   快感逐渐积累,已经到了让我感到恐惧的地步。   别再碰那里……不然我肯定会……   我扭动着腰想要从冈萨雷斯的掌控中逃脱,可他的阴`茎就像牢牢钉在了我的体内,仍不为所动地快速抽出、再重重顶入。   “不……啊……啊……”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求饶。   “怎么了,不舒服吗?”身后传来男人冷淡地问询,“……客人。”   我的心头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身体感到兴奋的同时,一股无处发泄的烦躁和钝痛也席卷了我。   “啊……不要这样嗯……叫我!”   比起他在这场性`爱中的强势和霸道,我更不能忍受的是他的言语。他称呼我为“客人”,对我表现出从未有过地疏离冷漠,就像为了更好的诠释我赋予他的“男妓”角色。   “为什么不?客人。”他将手按在我的臀上不住揉搓,甚至掰开臀缝让自己的性`器进到更深。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腹越来越紧,阴`茎也涌出越来越多的粘液,伴随着强烈地射`精感。   “哈啊……求你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求他别这样。   身后很快没有了声音,只剩隐约的粗喘声。   突然,我体内的那根巨物开始激烈地抽动了起来,前所未有的高速抽`插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快感,每一下都巧妙地狠狠碾过我的敏感点,让我不自觉仰起头发出疾呼。   “啊——”   我浑身战栗着,酥麻的电流以前列腺为原点不断在体内扩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强烈的高`潮持续了很久,期间我就像一条垂死的鱼,不时痉挛抽搐,性`器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射出精`液,而是断断续续地渗出不少白浊。   我竟然光靠后面的插入就射`精了……   这感觉太不真实,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等那磨人的快感消退,我有意让冈萨雷斯继续,因为我知道他还没射,但当我正要开口的时候,他却将性`器整根抽离了我。   粗长的巨物骤然退出,我的后`穴不习惯地翕动着,带着轻微的胀痛。   我纳闷地看向身后,只见冈萨雷斯低头扯掉阴`茎上的安全套,头也不抬地问我:“还满意我的服务吗?客人。”   那瞬间高`潮后的轻松、性`爱后的满足都远离了我,那感觉太过糟糕,让我从指尖凉到了心里。   我暗暗扣紧五指,语气里甚至带上了警告的意味:“别这么叫我,何塞。这是最后一次。”   他将安全套丢到地上,性`器仍保持着勃`起硬`挺的姿态走向浴室。   “听你的,你是老板。”他如此说道。   洗完澡后他很快离开了我的住处,没有留一句话,也没有说再见。   的确是用对待“客人”的态度在对待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走后我睡不着,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大多是不着边际的乱想,还有些是回忆过去。我的脑子高速运转着,里面就像装了无数的发条在转动工作,莫名的亢奋。   我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闷在被子里,黑暗狭小的空间让我感到非常安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何塞,我很抱歉。”   我说着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听到的话语,神经质地啃咬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又因为它本来就很短,根本没什么让我咬的,很快我的手就变得鲜血淋漓起来。   但我根本感觉不到那痛,再确切点说——我不觉得痛是“痛苦”,它更像是我的抚慰剂,带着点麻醉效果。   到这会儿,我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可我停不下来。   我一眨不眨地睁着双眼,在憋闷的空间内反复回忆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一面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一面又在责怪冈萨雷斯的冷酷无情。   唇间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让我不由地想要尝到更多。   这种自虐般的行为一直持续到我终于因为精神太过疲惫而昏沉睡去。但我睡得并不安稳,我做了个梦,又一次梦见了我深爱的黑豹。我不断地从悬崖跌落,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而它就在耸立的悬崖上看着我,漠不关心,视若无睹。   我疯了一样将手探向它,哪怕知道那只是徒劳,可它只是在看了我最后一眼后漠然地转身离去。   我突然意识到那是我最后的救赎。   “不!!”我悲愤地嘶吼着,身体不断向着深渊堕落。   再醒过来的时候,其实也就过了三四个小时,我却觉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抹了把脸,虽然身体仍旧疲累,我仍然决定起床。   下楼时我下意识地注意到了扶梯旁的那盆植物,之前冈萨雷斯说它病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痊愈。我凑近仔细看了看,叶子上的黑斑的确少了很多,但很多叶子开始从根部开始枯萎,看起来比以前更丑了。   就算我不懂植物,也该看出来这颗东西不大好了,或许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最后还是死了吗?   我紧紧抿着唇,忽然烦躁起来,有些粗暴地一把抓住那棵植物细长柔韧的叶片,然后将它连花盆一起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凯瑞女士正在为我准备早餐,听到我的动静吓了一跳,手里举着锅盖转过身抱怨道:“您一大早这是做什么呢?”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垃圾桶。   是啊,我在做什么啊?难道我已经沦落到要迁怒一盆无辜的植物的地步了吗?   “阿尔瓦?”   拇指上的刺痛让我回过了神,我看向凯瑞女士:“能给我去找张创可贴吗?昨天我剪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到肉了。”   我突然改了主意,就在短短的一刹那。   “您可真是像个孩子,这么大了还会剪到肉!”凯瑞女士叹了口气,嘟囔着离开了厨房。   而我在她走后很快将垃圾桶里的那盆草重新提了出来,将它小心放在原来的位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加油。”我拍了拍它的叶子。   我想自己的病情要不是更严重了,就是已经病入膏肓,不然怎么会鼓励一颗草?   5.枯萎之花   年轻的治疗师坐在沙发上细细打量着我,许久开口道:“汉得利斯顿先生,你对我做过保证记得吗?你承诺过你不会在治疗室外伤害自己。”   我解开西装扣子的手微微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常态。   “是的,我说过。”我若无其事道。   俊美的治疗师瞥了眼我包扎完好的大拇指,意有所指:“那这是怎么回事?”   “剪指甲的时候剪到的。”   我本来只是想要一张创可贴,可是凯瑞女士却拿来了一卷绷带,以至于现在我的手看起来严重得就像刚刚做完大拇指的截肢手术。   “你介意我拆开看一下吗?”混血治疗师用一种洞晓一切的眼神直视着我,让我的谎言无所遁形,“你的状态令人担忧。”   我微微蹙起眉,有些反感对方的穷追不舍。   “这只是小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地方。快开始吧,我是来接受治疗的,不是来聊天的。”   我要的是疼痛、是鞭打、是施虐,不是什么心灵鸡汤式的心理劝解。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到道具架前挑了根黑红相间的牛皮软鞭。   用牛皮编织成的鞭子柔韧性相当好,可以在肉`体上鞭打出漂亮的花纹,并且发出堪称恐怖的鞭响。   治疗师朝着我身旁的地面试抽了一鞭,即便是柔软的地毯也发出了响亮的鞭鸣。   “鉴于你的状态,今天我会给你多一点疼痛、少一点安全,你后背的淤血会呈现深红色,但放心,过几天它们就会完全消失不见。”   我将衬衫褪下,背对着他默默跪好。   当☆、第一鞭抽打在我背上时,我一下子咬紧了牙,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前倾。   他说得没错,这次真的很痛,痛到我连脚趾都蜷曲了起来。那鞭子抽在背上,就像要把你的血肉都刮下来般,尖锐的痛楚直刺骨髓。但当鞭打停止时,那痛又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快速地平息下去。   暂停的时候是天堂,鞭打的时候是地狱,我不断在天堂、地狱间游走,待这一切结束,浑身汗湿,整个人都虚脱了。   治疗师体贴地给我披了毯子,扶我去沙发坐下休息。他不在工作状态的时候就会是个非常不错的家伙。   “汉得利斯顿先生,我是你的治疗师,你必须对我毫无保留,这样我才能帮你。”   我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这些天发生的事,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和自己的园丁上床、为了他吃合作伙伴的醋、吵架之后忐忑得一晚没睡好,这些也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可以互相理解。但再加个前提,当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明确的买卖关系中时,就有点令人尴尬、无措了,老实说这事我不太想说给☆、第三方听。   “谢谢你,叶。”我冲他笑了笑,“但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年轻的治疗师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我不会逼你,但是答应我,在情况变得更糟时一定要来找我,不要独自承受。”   我点点头:“我会的。”   当晚,我☆、第二次去了“豹猫”,那个喧闹的酒吧,为了找冈萨雷斯。   对治疗师说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敷衍,我是真的打算这次自己解决。   至于方法,我还没想好。   为了迎合酒吧的风格,我这次特地买了新的衣服换上,在车里还问了伯格的意见,对方透过后视镜什么也没说,只是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下车后我仔细地拉了拉衣服的衣角,习惯性地查看上面的褶皱,但低头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夹克。   “嗨帅哥!要来点什么?”   我来到吧台,很快就有酒保过来招呼我。   “一杯……”我看了眼四周,“啤酒谢谢。”   我喝着啤酒在吧台坐了会儿,因为非常显眼,很快我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冈萨雷斯一身制服远远走过来从,完全没有认出一旁的我,冲吧台内的酒保报着酒单,没过一会儿对方就在他的托盘里放了几瓶啤酒和鸡尾酒。   “何塞!”我出声叫他。   他一下回头看向我这边,眼里含着惊讶冲口而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安地搓着手,真想再来两口啤酒壮胆。   “来找你。”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找我做什么?”   我刚要说话,不远处就有人叫他,似乎在催他的酒。   他冲那人远远打了个手势,然后飞快地对我说:“我现在没空,今晚下班后我会去你家,你想做多久都行。”   我一愣,意识到他想岔了,他以为我到这里来是想和他打`炮……   我急急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没等我说完,他人已经走远了。   我来找他并不是想和他做`爱,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他发现我背后的鞭痕。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找他道歉,仅此而已。   我有些失落,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面对他,我不想就这样回去。   “今晚!!让我们一起嗨个够!!!”   我顺着声音看向舞台,那里DJ正在疯狂地打碟营造气氛,一个念头在心中蠢蠢欲动。   我一口喝光最后几口啤酒,抹了抹嘴挤开热舞的人群冲上舞台。   DJ古怪地看着我,被我的突然来到吓了一跳。   “嗨!老兄,你干什么?”   “让我说几句话。”我从钱夹里掏出所有的现金塞进对方手里。   音乐声停了下来,我看着舞台下将目光投向这里的众人,紧张得手心冒汗。从小到大我做过无数次演讲,但没有一次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的,也没有一次听众会表现得这样不耐烦。   我轻咳了声,抓过话筒:“很抱歉打扰了各位,我就说两句话,说完马上下去。”   底下已经开始有人发出嘘声了,DJ边数着钱边用手肘撞了撞我:“只给你一分钟,兄弟!”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当年参加演讲比赛时的劲头,先环顾一圈底下茫然的男男女女,然后在角落找到了冈萨雷斯,他一脸神奇地看着我,我还冲他微笑了下。   “首先我要说对不起,那晚是我不对,我为我说过的话感到抱歉,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太生气了。”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言语太过苍白、贫乏,而且欠缺诚意。   “我真的很抱歉,真的真的……”   我一直注视着冈萨雷斯的反应,不少人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对着那个方向的年轻女性发出起哄的声音,都以为我是在跟女朋友道歉。   冈萨雷斯没有什么表情地回视着我,就像在围观一场笑话,然后他忽然转身挤进了身后的人群里,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焦急地丢掉话筒跑下台,努力排开众人来到他先前站立的那个角落,可那里早就已经没有对方的身影了。   “好了,插曲到此为止,让我们继续嗨起来吧!”在我身后,DJ再次放起了劲爆的舞曲,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很快投入到了这种扭动全身的运动中,没有人再关注我们。   他连我的道歉都不想接受吗?   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让我十分难堪,在大庭广众向一名同性请求原谅,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里我只对自己的父亲这样做过。   那年我才五岁,偷偷背着他将冰箱里的一大桶冰淇淋吃光了,结果得了急性肠胃炎不得不住院治疗,我父亲让我当着整个病房医生、护士、病人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偷吃。   那大概是我有史以来最尴尬的道歉,现在这个记录被冈萨雷斯打破了。   在整个酒吧遍寻不到对方的身影后,我害怕他直接离开了,连忙跑出酒吧想要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的人,但还是一无所获。   我失落极了,就好像信心满满地答完试卷,以为自己会得A,结果老师只是了个E。期望越大,落差越大。   我长长叹了口气,抓着头发缓缓在酒吧前蹲下,内心满是挫败。   为什么还是不行……   当我习惯性地又想要咬指甲的时候,右手拇指上显眼的白色让我打消了念头,而背部的刺痛也在提醒着我下午才答应过治疗师的话。   就在我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巨力,一双粗壮的手臂一下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感到窒息的同时我还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小声地说着:“快!把他拖到旁边的暗巷去!”   我被捂住了嘴,无法发出呼救,只能用尽全力去掰扼在我颈部的手臂。   “别吵,不然杀了你!”另一个同伙见我挣扎得厉害,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他们两个人将我拖进一个黑暗潮湿的小巷子,巷子两边堆放着各种杂物,看起来像是酒吧后面的小巷子。远远地我好像还看到了一点香烟燃烧而发出的橘红色光点在另一端时隐时现,但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头正在发生的事。   见反抗无用,我很快冷静下来。他们应该不是要绑架我,☆、第一手法太粗糙,☆、第二身上他们身上都有酒气,实在不像是绑匪,更像是临时起意的抢劫犯。   “搜他的身!”勒住我脖子的男人指挥另一个人从我身上搜走了钱包、表和手机。   “这家伙戴名表,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别管这么多,快点拿好东西走人!”   等等!!我的钱包!   见对方要拿走我的钱包,我猛地用脚去踢那个男人的手,他一个不留神竟然真的被我踢掉了拿在手上的钱包。   男人大怒,一拳砸在我的腹部:“狗`娘养的,你找死!”   感到捂住我嘴的那只手松了些,我有些吃力地发出模糊地音节:“钱可以……给……照片……还我……”   梅丽尔的照片还在钱包里,我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   “我看这小子欠教训!”对方似乎不满于我的态度,拳头雨点一般落在了我的身上和脸上,而背后的大汉也不再桎梏着我,一把领着我的领子惯到地上,也加入了这场殴打中。   我蜷成一团双手抱住头部护住自己的主要器官,已经在脑内预想好之后被打得半死的凄惨模样。   背后的鞭伤发出剧烈的疼痛,叠加着无数的拳脚,不知道等会儿我还能不能爬到路口求救。   而就在我狼狈地躲避无处不在的拳脚时,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声棍棒砸在人体上所发出的的令人牙酸的敲击声。   “等等,你是谁?啊!”   一个黑影应声在我身边倒下,我放下胳膊看过去,竟然是刚才勒住我脖子的那个壮硕男人,此时他正捂着头上的伤口虚弱地蠕动着。   “该死,住手!啊……”   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另一个抢劫我的男人正在被人用水管狠揍。他不停地向施暴者求饶,蜷缩在地上的动作像极了刚才的我。   他看起来相当痛苦,不过那个揍人的却并不因此心软,仍对着施以冷酷的责罚,看得我又是痛快又是心惊胆战。直到对方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那个人才停止这一切。   黑暗的小巷子里,我只能透过路口的那点灯光看到那个人松开五指,水管“哐当”掉到了地上,滚进了更黑的角落里,接着他宽阔的背脊微微伸展开来,站直了身体,身形高大得让人不看逼视。只见他随意地抄了一把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胸膛剧烈起伏着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宛如一幅画的定格,让我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加速跳动着,嘴里唾液疯狂分泌,不得不滚动喉结咽了口口水。   他就像头美丽、骁勇的黑豹,眼里含着还没有消退的凶光,令人忍不住想臣服。   “何塞……”我想对他笑一笑,但这样却牵动了嘴边的伤口,痛得我表情都扭曲了。   他以一种打架打赢后慵懒的胜利者的姿态向我缓缓走近,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包,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递给了我。   “谢谢。”   我将手伸向他,但没有去接那只钱包,而是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倾身上前吻住了他。   他的身体在被我碰触的一瞬有些僵硬,但没过多久就放松下来,反搂住我的腰激烈地回应起来。   我将他压在墙上,紧紧地贴着他,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   受年纪肯定不小了,但也没很老,白头发是因为心碎了ˊ_>ˋ   虽然我和冈萨雷斯都十分动情,但毕竟脚下还躺着两个大活人,他们若有似无的呻吟让我们不得不停下仿佛要吞噬彼此的啃吻。   再没有羞耻心,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在肮脏的小巷、两个陌生人的注视下和冈萨雷斯做`爱。   因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金,我留下了那块名贵的腕表当做这两个劫匪的医药费。从肉眼上看两人伤的的确挺重,冈萨雷斯应该手下没有留情。   “打电话让伯格来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冈萨雷斯在说这句话时虽然态度强硬接近命令,但缺乏往日里的冷酷,听了让人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有些痒痒的。   “好。”我应了声,开始四下寻找自己的手机,最终苦笑着在一滩腥臭的积水里找到了它的残骸。   “呃……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冈萨雷斯摸了下自己的裤子口袋,微微皱起眉。   “忘带了。”   我一愣,刚想说看样子只能去街上找电话亭了,就听到他说:“我家就在附近。”   一瞬间身上的疼痛都像是轻了不少,我似乎听到了头顶上方天使鸣起的号角,这可真是今晚发生的最棒的意外之喜了。   “你邀请我去你家?”我怕自己会错意,小心地询问。   他面无表情:“你也可以不去。”   我忙不迭地点头:“去去去!”   他让我在酒吧的后门等着他,我等了没多久他就换好衣服出来了,同时手上拿着一罐冰镇的啤酒。   “敷在伤口上。”他将啤酒抛给我。   “谢谢。”我稳稳接住。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在街上,他不曾回头看我也没有和我说话,但我知道他时刻都在注意着跟在身后的我。每当我与他的距离拉得过大,他就会放慢脚步等我,而当路上有醉鬼或者流浪汉出现时,他便警惕地注视着他们,若有似无地挡在我的身前,可靠得就像一座大山。   他带我穿过街道、小巷,最终进了一幢老旧的公寓楼。楼道里非常昏暗,墙壁满是涂鸦,地上则不时出现某人的呕吐物。这儿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来到了一扇门前,冈萨雷斯掏出钥匙开门。   “电话在沙发边。”他错开身让我进去。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番凌乱不堪的场景,但是我想错了。   进到屋子里面,我发现虽然这里狭小,但意外的让人不感到拥挤。暖黄色的灯光,还有井井有条的家具摆放,小小的却十分温馨。   冈萨雷斯竟然有这样的品味实在令我诧异。   “伯格,是我……”   我给伯格打去电话,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让他今晚不用来接我,明天早上七点再来。一边打电话我一边观察着冈萨雷斯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因我擅自决定留宿而表现出不悦,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我又关照了伯格一些别的事,比如记得给我带一套上班用的西装,我可不想穿着夹克去公司,那一定会成为员工间的大新闻。   “……那就这样,晚安。”当我挂断电话,客厅已经不见冈萨雷斯的身影。   我走到一间敞开的卧室门口,看到他正赤`裸着上身在衣柜里翻找衣服。见我来了,他利索地向我抛来一团白色的不明物。   我想也不想一把接住,低头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条内裤。   “浴室在旁边。”他手指了个方向。   “你的内裤?”我一脸暧昧地问他。   他抬头看向我,淡淡道:“不是,以前客人的。”   我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冻结,只是还没等心中的酸涩涌上四肢百骸,我就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点戏谑的神色。   我挑了挑眉:“你骗我?”   “嗯。”他没有否认。   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不说话气死人,说了话更是气得人肝疼。   拿他没办法,怎样也是我错在先,只好不与他计较。这样想着我有些气闷地转身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后我背对镜子查看身后的伤势,除了刚才被殴打出的淤青,那些交错的紫红色鞭痕沾满了整个背脊,就像一条条蜿蜒的毒蛇,以往它们让我感到轻松,现在却带给我无比的羞耻感。   我不敢去想冈萨雷斯看到这些痕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轻蔑、嘲讽、或者同情?谁知道呢,到那时我可能都不会去看他的反应转身就逃。我有些沮丧地穿上衣服,打定主意今晚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我的“秘密”。   浴室里到处是冈萨雷斯的痕迹,沐浴露、牙刷、剃须刀,还有……我从镜子前拿起一瓶女士面霜,它看上去已经用了大半,相信这东西一定不会是冈萨雷斯的。   从进到这里开始我就留意到屋子里或多或少女性化的装饰,这里看样子除了冈萨雷斯还存在着另一位“女主人”。   离开浴室,触目所及不见冈萨雷斯,我也不急着找他,趁此机会打量起了这个家。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布料、画笔,竟然还有一个木质的人体模特,边柜上摆着好几张相片,我凑近看了看,发现都是冈萨雷斯和一名年轻女孩的合影。我想我找到了另一位“女主人”了。   相片中的两人五官非常相近,明显有着血缘关系,无需多想我就猜出这个姑娘一定就是冈萨雷斯的妹妹了。   我一直听冈萨雷斯说起他的妹妹,只知道对方身体不好,需要他的照顾,但我从来没想过她是这样的身体状况。   看着照片中笑得一脸灿烂的轮椅女孩,我的心情微妙又复杂。   我最后在屋外的阳台上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冈萨雷斯,他仍旧光着上半身,展现着自己结实的肉`体,在微凉的夜风中看起来无比性`感。   我靠在门边问他:“那些照片里的是你妹妹吗?”   他也不回头看我,只是手肘支在栏杆上,目光远远地落在对面。   这里采光并不好,抬头只能看到一小片逼厄的星空,对面也不过是夹缝中的一面又一面灰墙。   “是。”过了会儿他回答道。   我走到他身边:“她长得很可爱,叫什么名字?”   冈萨雷斯叼着烟有些含糊地说:“阿曼达。”   阿曼达明显这会儿不在家,可她的身体状况老实说并不适合长久外出。而那天雨夜冈萨雷斯的异常反应也让人觉得不妙,可能是我的眼神太直白露骨,对方这次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十分干脆地告诉了我阿曼达的去向。   “她在住院,已经好几个月了。”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是不是为此感到难过。   “我看到屋子里有些布料和画笔,那些也是阿曼达的吗?”   “嗯。她在学服装设计。”冈萨雷斯一直绷直的嘴角似乎也松懈了点,“我不是很懂,但她从小就喜欢那些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那天冈萨雷斯与巴蒂斯特在我眼里看来十分暧昧的互动,可能只是因为巴蒂斯特是名设计师,而冈萨雷斯正巧有个同样喜爱设计的妹妹。   他是个好哥哥,我却不明真相的因为这一点用言语伤害了他。   我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阿曼达的病情……”   冈萨雷斯突然侧过头对着我的脸喷出一口烟,我皱着眉咳了几声,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放松,我只是想帮你。”见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勉强。   心里叹了口气,我凑过去亲吻他的唇,舌尖尝到一丝烟草的苦涩,那淡淡的烟味让人着迷,只想要更深入、更彻底的拥有。   他的手伸过来环住我,一开始在我的臀`部流连,后来钻进了薄薄的T恤里,爱`抚我的脊背。当他的手指触到那些鞭痕时,我的身体本能地因为疼痛和情`欲而颤抖,但随之而来的危机感又让我不得不清醒过来推开对方。   不能让他发现,绝对不能。   他被我突然推开,漆黑的眼眸为不可查地闪过抹冷意,吓得我连忙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你打架可真厉害。”   他静静看着我,我都怕他一拳揍上来。   “那天也是,我坐在车里看到你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打,你哪里练出来的身手?”   夹在手中的烟灰烬落地,升起的白烟宛如迷雾,模糊了他的五官。   “牢里。”他的发丝在风中微扬,表情平静,“十四岁那年我杀了一个人,做了七年牢。”   我怔愣当场,真真正正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个答案。   他将烟蒂踩熄,随后也不理我自顾自走进屋里。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英俊的园丁,可是越是深入了解就越是发现他的身上似乎有诸多谜团,整个人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而因为这份神秘,也促使我一日比一日沉沦。   整理了下心情,再次进入屋里,浴室已经传来了水声。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我走进卧室躺在了冈萨雷斯的床上。   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床垫震了震,冈萨雷斯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摸了摸他的手臂,被摸到的温度吓了一跳:“你用冷水洗澡?”   “嗯。”   “为什么?”   “你不想做,难道我要一直硬着吗?”   我一下语塞,脸都有些发烫。   “也不是……不想做。”   黑暗里他应该看不到那些痕迹。   我爬到他身上,亲吻他的脖子、锁骨、小腹,一路来到浓密森林中有些萎靡的性`器上。   它很快在我嘴中胀大,又粗又硬,顶着我的上颚。   6.分离   黑暗中一切好像都变得自在了,我吞吐着冈萨雷斯的性`器,自己的阴`茎也逐渐勃`起。   “起来。”   就在嘴里的性`器越来越接近爆发的时候,冈萨雷斯将我拉了起来,自己也坐起身。他让我跨坐在他的腿上,勃发的阴`茎贴近臀`部,不时摩擦臀缝。   寂静幽暗的室内只听得到我俩的喘息声,他亲吻着我的乳`头,伸出湿热的舌头舔舐,虽然无法看见,但身体却更敏感了。   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已经分不清是想要更多的快感还是承受不了这份异样的快感。   忽然我感觉到臀缝间挤进来了一根手指,但是因为没有润滑的关系,穴`口非常的干涩,只是挤进去一个指节就无法继续。   冈萨雷斯轻啧了声退了出去,我有些不满,今晚哪怕是会受伤我也想和他做完,无关性`欲,只是迫切想要与他贴得更近,毫无保留的、没有顾虑的。   “不用……”我刚想说不用润滑就这样进来吧,他突然抬起了我的下巴,将三根手指塞进了我的嘴里。   “舔。”他命令道。   手指搅着我的口腔,我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腰都有些软。   他的指尖拨弄着我的舌头,嬉戏一般,让我追逐他、膜拜他。我感觉到唾液满溢出来,不受控制地顺着唇角滑落,一路带起阵阵麻痒,光是想象那淫靡的画面就让我头脑一片晕眩。   也许是觉得差不多了,他的手指总算放开了我的舌头。   手指退出去的同时,补上来的是另一条更湿滑柔软的东西。他与我舌吻,霸道地横扫我的整个口腔,我被他吻得神魂颠倒,连屁股里什么时候又被塞进两根手指都不知道。   有了唾液的润滑,加上肠液的帮助,后`穴很快扩张到了能容纳三指的程度,之后他让我向上抬臀,将炙热的性`器抵在了入口。   “我没有戴套。”   ……那又怎样?   昏沉的被下半身主导的头脑根本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只想要他填满我,其他都不重要。   我动了动腰,自发地将冈萨雷斯的性`器吞进体内。他甚至都来不及阻止,我就不管不顾地一坐到底。   胀痛感瞬间席卷了我,我不自觉地痉挛着,后`穴紧紧箍着他的阴`茎,身前的性`器也软了一些下来。   冈萨雷斯轻轻抚摸我的脊背,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忍:“你太紧了,放松点。”   因为他抚摸我后背的动作,我反射性地颤了颤,嘴里发出一丝呻吟,   “怎么?”他的手一顿。   我连忙将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处,就像怕被他看到慌乱的表情,哪怕黑暗已经掩盖了一切。   “没有,继续!”我尽量放松自己去将对方粗大的性`器吞咽的更深。   冈萨雷斯没有再说话,身体力行地挺动了起来。   这个体位十分考验被插入那方的体力,只是抽`插了几分钟我就有些腰酸腿软,冈萨雷斯不得不托着我的臀`部配合他的动作。   每一次他顶到我的前列腺,我都有种快要死过去的惶恐感。   “啊……那里……啊……好舒服……”   我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已经被快感冲击得胡言乱语了。   小腹处的酸麻感越来越明显,我紧紧咬着唇:“啊……我要……射了……”   但此时他却突然停止了由下往上顶入的动作,将我即将到来的高`潮残忍的扼杀。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停?”我喘着气,后`穴一收一放吸`吮着体内的巨物。   他凑到我耳边,用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反问我:“你想我继续吗?”   “当、当然。”   “继续做什么?”他说话间带动气流,吹拂着耳廓,让人痒到了心里。   我的耳朵发烫,他的声音就像醇酒,光听我就要醉了。   “继续……”   “什么?”他猛地用力向上顶了顶,顶得我大叫出声。   “操我!继续操我!”我豁出去一般说道。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冈萨雷斯突然整个将我放倒在床上,然后抬起我的一条腿扛在肩膀上,腰部就像一台大功率打桩机般高速抽`插了起来。   每一下都又重又深,我双手抠住身下的床单,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阴`茎早就在这强制的快感中达到了高`潮,虽然无法看到,但我感觉得到铃口处不断溢出的液体顺着柱身最后落到腹部和毛发中。   被插射的高`潮可以持续很久,我一直沉浸在这种浑身放松的愉悦感中,直到体内被注入一股温热的液体,才发现冈萨雷斯也射了。   我抖了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冈萨勒斯放下我的腿,并从我体内退出,随着他的离开,那些肠液和精`液的混合物也从穴`口缓慢流淌出来,让人莫名的羞耻。   正当我懒散的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时候,房间里突然想起了很轻的“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有些刺眼的灯光。   我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光明驱散了黑暗,也让一切无所遁形。   “做什么?”我紧张地问。   他刚刚拿到床头的卷纸,闻言奇怪地看向我:“你难道要含着我的精`液睡觉?”   我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他。   他撕了点纸巾,然后掰开我的腿擦拭起来,还不时将手指伸进去抠挖。我只能像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内心祈祷他能快点结束。   他突然摸了摸我腰侧靠近最后一根肋骨的地方,一阵晦涩的疼痛立马传了过来,让我本能地躲了下。那个地方我刚刚洗澡的时候看过,有一块不小的乌青,但不严重。   “那里不是你这样身份的人涉足的地方,以后不要再去了。”冈萨雷斯低垂着眼眸这样说道。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透过暖黄色的灯光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假设——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意应该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吧。   “你原谅我了吗?”我小声问他。   这才是我今晚最想问的问题,我去“豹猫”的目的。   他将脏纸巾丢到床下,接着伸长手去关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原谅,那毫无意义。”   “啪”,黑暗重新降临,我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   “不,那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执拗地指出,“你的原谅对我很重要。”   他在我身边躺下,紧紧挨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却听见了他轻轻地叹息声。   “我原谅你了,阿尔瓦。”   我在黑暗中睁大双眼,呼吸都有一瞬的暂停。   他叫我阿尔瓦?他☆、第一次叫我阿尔瓦!   无形的壁垒好像在这刹那间荡然无存,我觉得正在靠近那个将自己深深藏起来的、敏感的、又十分脆弱的灵魂。   仿佛一直无法驯服的野兽忽然低头示好般的舔了我的手指,那一团柔软简直要融化我的心。   我久久无法入睡,因为内心的激动,也因为今晚经历的一切。   我思考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冈萨雷斯,还有他的妹妹。我甚至想了很多非常奇怪的画面,像是和冈萨雷斯一起去看他的妹妹,或者告诉他我的故事……   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安稳,因为需要十分小心不让自己背对着冈萨雷斯,这致使我总是睡睡醒醒,一直浅眠。所以大概六点晨光微露的时候,我就小心地穿上衣服起床了。   冈萨雷斯并没有被我的动静吵醒,睡得仍然很熟。我洗漱一番,大概六点半的时候,伯格开着车出现在了楼下。   他是个守时的人,我从不担心他会迟到。   他为我带来了上班要穿的正装以及可口的早餐,我从他手里接过这些,感动得简直都想要亲他一口了。   我让他在楼下等我,告诉他我很快就下去,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伯格走后,我将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后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更换。   我刚刚将身上的衣服脱光,还没来得及穿上衬衫,浴室的门却在这时候猛地被人推开。   那一刻我身上的血都是冻结的。   我惊慌失措地回过身,手上飞快地穿着衣服。冈萨雷斯站在门口,维持着开门的姿势。   “为什么不敲门?”我低着头弯腰穿裤子,因为太紧张差点被裤腿绊倒。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我忐忑地抬起头,发现是冈萨雷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以为你走了。”   “我穿好衣服就走。”   我飞快穿好裤子,连领带和西装也来不及穿就要越过他出门,只是还没等我走出去,胳膊就被人猛力拉扯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整个人被迫趴在了墙上,后背随之覆上一具压迫感十足的肉`体。   “你看起来很着急。”   “伯格在楼下等我。”我的嘴唇发着颤,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无法确定说出来的话语法是否正确。   “哦?”他的手伸进我的衬衫里,将我穿戴好的衣服再次弄乱,“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   他的语调很慢,动作却无比坚定。   不顾我的挣扎,他掀开那薄薄的衣料,将我一直不愿被世人发现的东西清晰而绝对地暴露了出来。   “你从昨晚开始就在藏的是这些东西吗?这是别的男人弄上去的?”他沿着那些鞭痕勾掠,动作很轻,我却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不要……”我的额头抵在瓷砖上,双腿发软,不停地出着冷汗。   他知道了!他发现了!什么都完了!   “原来,你喜欢疼痛。”他的声音离我很近,带着令我恐惧的恶意,“这又是你们有钱人的游戏吗?我昨晚是不是不该救你?说不定你就喜欢被他们殴打,你会在疼痛中勃`起、射`精,像个变态——”   “够了!!”我用力推开他,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无意中瞥见镜中的自己,那毫无血色的脸孔苍白的如同冬日里的积雪,带着深沉的绝望和无措。   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冈萨雷斯的身边,一刻也不愿看见他冷漠的眼神!他让我发疯,让我痛苦的无法呼吸!   他的话犹如尖刀,句句刺进我的心里,把那里刺成一个鲜血淋漓的大窟窿。   昨晚的一切荒诞的设想此时都仿佛在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最终我是怎么仓皇逃离那间公寓的,事后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坐在伯格的车里,衣衫凌乱,狼狈不堪。我的指甲狠狠抓挠着手背,在上面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我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冈萨雷斯眼前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我没有再去试图联系冈萨雷斯,生活好像一如既往,又确实发生了某些无可挽回的变化。   我极力想要忘记他,为此我更换了园艺公司,将自己完全投入进工作里,把自己的时间占得满满的。但严重的失眠还是侵袭着我,让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眠,有时候甚至会睁着眼睛到天明。   我十分清楚自己在重走十年前的老路,甚至比那时更加迷茫绝望。我现在最应该去做的是找我的治疗师采取有效的治疗,阻止病情恶化,可我一想到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要再去回忆一遍那日的情景,我就开始畏缩不前——那无疑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有几次夜深人静,我会让伯格载我到冈萨雷斯的公寓附近,然后再一个人下车慢慢地走过去。我会像个无可救药的偷窥狂,时刻注意着他家的那扇窗户,如果它亮起,我便会怀着复杂的心情既盼望又害怕对方的出现。   我可能比我自己想象得更在乎冈萨雷斯。在和他断绝往来后的☆、第三天,我有了这样的认知。   我靠着安眠药入睡,借着繁忙的工作暂且忘记那些令我不愉快的事,就这样迎来了巴蒂斯特的巴黎女装秀。   作为合作对象,我自然要去现场捧场。而在去巴黎的前一晚,我再次来到了冈萨雷斯的公寓楼下。不为见他一面,只为在他的邮箱里留下一张大额的支票。   我祈祷他不要因为厌恶我而和钱过不去,毕竟他很缺钱,而我想帮他。   “何塞真的不来吗?”巴蒂斯特直到上了飞机还在问我这件事。   想想一个月前我还为了这个人和冈萨雷斯生气,真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牵强地笑着:“他真的走不开。”   巴蒂斯特爱玩,对谁都感兴趣,但决不会投入太多真情,他会记得冈萨雷斯,大概有很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对方的好相貌、好身材。   一想到那个人再也不属于我,一想到他可能会和别人、下一个“我”亲吻、爱`抚、结合,我就要发疯了。可偏偏我实在没有理由、没立场去嫉妒,因为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巴蒂斯特的巴黎服装秀十分的成功,他在颜色和造型上的天赋展露`无遗,他的秀连着“梅丽尔”这个糖果品牌相继被刊登上了各大时尚杂志和网站。他们称他为——天才。   看到他这么成功,我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何塞。”   在与巴蒂斯特分别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   我疑惑地盯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他是‘豹猫’的高岭之花,没有人能得到他的青睐。如果你敢骚扰他,就要做好被他揍到半死的准备。我一直知道他是不能碰的人,没想到你不仅碰了还成功了。真是可惜,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目标。”他垮了垮脸,未了洒脱一笑,“不过能和阿尔瓦你合作我还是很愉快的,祝你们好运,下次见!”   高岭之花?不能碰的人?冈萨雷斯?!   我站在机场出口,久久无法回神。我以为我并不是唯一一个,但巴蒂斯特却告诉我我是那个幸运儿。   一切都乱了,我把什么都搞错了!   冈萨雷斯根本不是什么男妓!我却自以为是的用金钱买下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同意那样无礼的要求?他当时完全可以一拳把我揍趴下就像他对待其他人那样!   我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被安眠药腐蚀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   这是否也是命运的安排?   当我开始对一切都选择逃避、消极应对的时候,命运女神为我点燃了一盏指引方向的灯。那光明虽然微弱,仍叫我内心希冀不已。   如果这是转机,我没道理不去抓紧。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说服了自己再次前往“红树林”,去见我久违的治疗师朋友。我相信现在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了。   因为来的比较早,上一位客人尚未离去,我只好在约翰的陪同下等在休息室。   约翰尽职地呆在我身边为我倒茶供我差遣,我们不时闲聊两句,他都一一回应,不过我还是能看出他的频频走神。   “你还好吗?”我问他。   他猛地回过神,笑了笑带着歉意为我添上新茶:“抱歉先生,我有点走神了。”   我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言语有些闪躲,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苦恼。我并不是个迟钝的人,顷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和你的老板有关?”   他像是受到了惊吓,愣愣地瞪大双眼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比他大那么多,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这点小心思。治疗师是个迷人精,拥有吸引人的所有特质,约翰爱上他并不让我惊讶。不过就我所知,我的治疗师从来不吃窝边草,无论是病人还是同事,他都保持适当的距离。这点和我完全不同。   但爱情哪里有理可说?它就是那样的神奇,明知是错,还是不由自主被对方吸引。   眼前突然闪过冈萨雷斯的身影,我眨了眨眼,迅速将那令我疼痛的虚影赶出脑海。   光是想起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要让我指尖发颤,喉头就像堵了东西般难受。   约翰不安地问我:“你觉得他知道了吗?”   他的反应让我想起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青涩懵懂,敢爱敢恨。   “你想让他知道他就会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话里的深意。   我将一块曲奇塞进口中:“对他,你有时候需要适当的逼迫。”   有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是病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病,连身为治疗师的叶也不能免俗。他的病症大概就在于——顾虑太多,心防太重。   约翰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没再和我说话。没过多久治疗室里的客人离开,我终于得以进入。   “我需要帮助。” 一见到叶,我先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便道明了来意。   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包括令我感到尴尬的、愉快的、伤心的、以及后悔的。我巨细无遗,完全的剖开自己的内心,就怕他知道的不够多。   治疗师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听我诉说,直到我完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他才淡淡地开口。   “被他看到身后的鞭痕,你觉得羞耻吗?”   “是的。”我愣了下,理所当然地回道。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诧异地看着他,轻蹙着眉:“当然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话到嘴边,我一下子哑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却替我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你觉得这是不好的事。喜欢鞭打、通过疼痛舒缓情绪,人们固有的思维认定实施这些行为的人都是‘不正常’的,甚至是变态。而你虽然长期在‘红树林’进行这样特殊的治疗,但内心深处仍然是不认同的。你害怕被他知道你是‘不正常’的,害怕他用异样的眼神看你。基于以上,你会感到痛苦我并不惊讶。”   他的话语太过一针见血,让我无法反驳。   的确,冈萨雷斯的那些话是最多出现在我梦里的,那是噩梦的标志,让我夜夜为此害怕入睡。   我有些神经质地搓`揉着双手:“你说得对。受虐狂并不是什么体面好听的称呼,我不愿让他看到我不光彩的这一面。”   治疗师露出了稍稍不认同的眼神,接着道:“再深入地说,你根本无法对他敞开心扉。多年来你从来不曾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包括我。这也是你为什么迟迟没法‘痊愈’的原因。我建议你可以把‘伤痕’暴露给他看,并告诉他形成的过程。这个‘过程’或许会充满伤痛,但你至少努力让他理解你并不是个喜欢疼痛的‘变态’。你只是病了,需要治疗。”   我只是病了。   疼痛是我的药。   如果没有药,我会越病越重,最终在漫天的绝望中走向死亡。   我消化着治疗师对我的建议,还是不安:“如果他听完我的故事仍然感到恶心呢?”   对方闻言停顿了片刻,漆黑的双眼直视着我,一本正经道:“那说明他并不值得你为他牵肠挂肚。”   在治疗室足足呆了两个小时,和叶的对话让我受益良多。他说得对,我应该早点寻求他的帮助。   敞开心扉,将伤痕暴露出来。   离开“红树叶”的时候,我尝试着用叶教的方法,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将自己的‘伤口’暴露给他人知道,尽管那很难。   “你知道我的故事吗?”我接过约翰递给我的外套,问了一个十分突兀的问题。   约翰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么,急急否认,并保证自己老板非常有职业素养没有到处说客人闲话。   “死板的家伙!”我受不了地评价。   接下来的话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这样随意、轻松地说出来。   我以为它是我的死穴,是不能被碰触的腐肉。但显然我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我做得非常好,好到令自己都惊讶。   “我那时候忙着赚钱忽略了家庭,妻子的生日、家庭聚餐、孩子生病,我都错过了。我总想着有得是时间弥补,然后有一天我的妻子和女儿出车祸再也没有回到我身边,我甚至来不及对她们说一声我爱她们。”   我的遗憾、悔恨、痛苦的回忆,说出来原来也就短短的两句话,一百个单词都不到。   约翰看起来像是傻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瞧,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别让自己后悔。”我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别让自己后悔,再一次的。对着约翰这样说的时候,我其实也在警告自己。   7.各取所需   我以女儿梅丽尔的名字创立“梅丽尔集团”,是在十五年前。   开始一切都非常美好,事业蒸蒸日上、家庭美满、女儿聪明可爱,我一度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人。但随着公司业务越来越繁忙,我的应酬也日益增多,有时候甚至几天都难以见到家人一面。   我和妻子的交流慢慢变得生疏客套,话题也不再多样,只是简单围绕着我们的女儿,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虽然支持我的事业,可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说太过煎熬。终日面对冰冷的卧室,只有两个人的餐桌,甚至重要的家庭聚会还要为无法到场的我找各种理由,我想她是受够了,所以当有一天我回到家,放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她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当然不明白,我满腹委屈,认为她不理解事业对男人的重要性!我恳求她留下,和梅丽尔一起留下,但对方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对你来说金钱胜过一切,我和梅丽尔永远在它之后!”   我至今仍记得她说这句话时悲伤、痛苦的神情。她朝我大吼大叫,发泄着多年来一直积累着的不满,展露出我所不知道的除了“温柔”以外的特质。   对于她的指责,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或者请求原谅。   ——我只是想让你们过得更好!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啊!   这样的说辞和推卸责任没什么区别,我没有脸说。而请求原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方冷漠的眼神和态度堵在了喉头。   她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而不是同床共枕的丈夫。   到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曾经我以为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已经在无情的岁月和忙碌的生活中被磨去了相爱的印记,变得陌生无比。   “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和梅丽尔好好说过话了你还记得吗?”   我讷讷张着嘴,仔细地想要找到答案,但脑海里却适得其反的一片空白。我明明是爱着她们、珍惜着她们的,可到头来我发现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在我长久的沉默后,对方失望至极。   她勾起一抹冰冷中透着嘲讽的笑,作了总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就到这里吧!”   她终究还是带着梅丽尔走了,就在提出离婚的当晚,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不容我反对。   我无法留下她们,只能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离婚协议,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签下它。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暴雨倾盆而下,带着令人心悸的雷鸣。   我将视线转向窗外,闪电将天空映照的犹如白昼,让人没来由的心慌。   也就是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在这样的雨夜这样静逸的环境下,透着隐隐的不祥。   我接起电话,迟疑地问对方是谁,对面传来一抹低沉的中年男声,带着些哀伤。   “汉得利斯顿先生,我很抱歉,你的……”   大概有一分钟,我的脑海里重复着对方说的话,手指颤抖的几乎拿不住手机。   最后我连怎么挂断电话怎么冲进雨里的都不知道。我浑身发冷,没有力气,几次都差点软倒在地上。那是我此生最为痛苦的一个雨夜,以后的许多年里,我常常会被和这晚相同景象的噩梦纠缠。负罪感、悔恨、遗憾种种情绪笼罩着我,让我过得就像个游魂。   我时常会想到梅丽尔临走时留恋的眼神,和她满怀期待的发问。   “爸爸,你会来接我们吗?”   我低头亲吻她,告诉她我会的,我会带她回家。   这些最后的温暖,在我黑色的梦里反而变成了可怕的场景。梅丽尔脸色惨白,嘴角滴着血,一遍遍问我为什么没有去接她。我痛哭着告诉她我想去接她,可她已经不在了,我很抱歉。对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醒来后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空虚的。   如果没有叶,没有红树林,我或许早就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死去了吧。   这个故事其实一点也不有趣,它是我的旧伤疤,丑陋并且伤情反复。我不知道冈萨雷斯听到这个故事会作何感想,我只想让他不要将我当做怪人看待。   想要见到冈萨雷斯,这个念头比什么时候都要强烈。为此我再次去了“豹猫”,不过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是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去的。酒吧里一个顾客也没有,也见不到冈萨雷斯的身影。   “你找冈萨雷斯?”酒保边擦着酒杯边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万一你和他有过节,我告诉你不是等于害了他?”   我掏出一张大额钞票递给他:“我不会害他。”   酒保眼珠一转,笑着收下:“我相信你。”没多久之前才表现的那么正义凛然,这会儿却迫不及待地将冈萨雷斯的去处告诉了我。   “他妹妹最近好像不怎么好,他这几天都向老板请假了,专心在医院陪他妹妹。”   “不怎么好?”   “就是……你知道的,快死了。”酒保耸了耸肩,话语中有丝同情,“冈萨雷斯一直在筹钱,他妹妹的学费和治疗费简直是天文数字,我不知道他怎么坚持下来的,是我早不干了。”   心尖处升起一股疼痛,若隐若现,就像藏了一根细小的缝衣针,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会带动它。   我意识到我出现在酒吧无耻地开价买下他的那会儿,说不定是他最艰难的时刻。他走投无路,需要帮助,于是正好出现了我。我的行为说得好听点是雪中送炭,说得难听点……叫趁人之危。   “你知道他妹妹住在哪个医院吗?”   酒保歪头想了想,突然一击掌:“就在那个市中心,圣……”   得到想要的答案,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酒吧离市中心的医院尚有一段距离,我在车上拨通了一位朋友的电话,对方正好是该家医院的医生,我想让他帮我了解一下冈萨雷斯妹妹的病情。   “关于你的大豹子吗?”   我一愣,想起上次带冈萨雷斯参加朋友聚会时似乎对方也在场,不过“大豹子”这个说法竟然已经在朋友圈里流传开来,这是我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可以这么说吧。”   对方沉吟片刻,话语中透着对朋友的关怀:“那么,我希望他是不同的。”   不同的?   直到对方挂断电话我都有些发怔。   从一开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不过,从一开始冈萨雷斯就是与众不同的。在我梦中徘徊不去的漆黑野兽,让我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男人,我一直都不愿承认的……占据我整颗心脏的家伙。   到达医院后,我很快通过服务台的护士查到了姓“冈萨雷斯”的女患者住的病房,我脚步不停地向着那里走去,最后觉得太慢,甚至在走廊里跑了起来。   当我来到那间病房门口,已经有些气喘。我努力平复了下呼吸后抬手就想敲门,然而指关节在碰到门板的瞬间忽然心底的踌躇又不知怎么冒了出来,动作为之一顿。   我会不会……太心急了?   我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一动不动,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而在我万分忐忑的时候,病房里却传出了女孩柔弱的声音。   “谁……在外面?”   我惊了惊,条件反射推门而入。然后,我与那个女孩就见面了。   她超乎我想象的瘦,而且面色蜡黄,看得出非常虚弱。   “你是谁?”她轻轻问我。   “我……”她的身上插着各种不知名的管子,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阿尔瓦。”   女孩的眼睛一亮:“哥哥的……朋友?”   我走到她的病床边坐下:“是的,我知道你叫阿曼达,喜欢吃‘梅丽尔’糖果,在学服装设计,对吗?”   阿曼达微微笑了笑,看上去连牵动嘴角都十分费力。   “你真的是我哥哥的朋友。我还以为他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有朋友呢!”   “他总是……为了我的事而奔波、操心,很少有自己的时间。”姑娘说着眼角泛起了泪花,我不得不紧张地起身拿出纸巾来帮她擦拭。   “谢谢。”她说。   她和她哥哥真的完全不同。   阿曼达像是小兔子,胆怯、友善、还很腼腆。而何塞就像只护崽的大豹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和他的家人,有点霸道,又有点凶狠。   “你感觉怎么样?”我看她似乎很辛苦的样子,忍不住为她担忧。   “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说这话的时候阿曼达看起来非常平静,“我只有一个肾脏,而现在它也快不行了。但我不惧怕死亡,我唯独不放心的是我的哥哥。”   “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她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的结局已经无法改变了……”   就在我想进一步安慰女孩的时候,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我们都很熟悉的人。   “哥哥!”阿曼达见到对方似乎连声音也有力了几分。   冈萨雷斯见到房里的情形微微一蹙眉,双眸很快转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心一震,几乎不敢与他刀锋般锐利的视线对上。   “又是你?”他的语气沉得发冷,让我控制不住地握了握拳头。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眷恋,他完全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般看着我。不,甚至更糟糕,他也许把我视作一个恶心的变态家伙!   “何塞,我们能聊聊吗?”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孩,又看了看我。   “出去说。”   我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医院的天台,他点燃一根烟,靠在护栏上,随便一个姿势都像海报上的坏小子般让人着迷。   我有许多话要对他说,我想亲吻他,拥抱他,和他做上几天几夜。可当我开口的时候,我却只问了一个近乎傻气的问题。   “支票……你收到了吗?”   我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   冈萨雷斯吸了口烟,轻轻“嗯”了声。   我刚想露出微笑,他的下一句话就彻底将那笑粉碎在我脸上。   “但被我撕了。”   “为什么?你不是需要钱吗?”我急急问他。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你之前又不是没有收过我的钱!”   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了那钱并不是什么光彩的收入,它甚至有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名词——嫖资。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会要你的钱吗?”他突然发问。   我一怔,自然而然地回答:“因为你那时很缺钱。”   “对,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很轻很轻地勾了一下唇,“我觉得你不会像别人那样纠缠不休,结束就干脆的结束,绝不会拖泥带水。”   他的眼瞳中没有一点情绪,直勾勾地看着我。气温正好,风里带着一股燥热,吹在我的脸上却犹如给了我一击响亮的巴掌。   我以为是我愧对他,是我龌龊地用金钱开始了一段错误的关系,才导致我们之后的种种矛盾。   但可能……是我想错了。   “所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我会觉得,很烦。”   我对他来说,并非趁人之危,这只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而已。   他觉得我是麻烦,我现在的行为已经给他造成了困扰。这样直接的说法,简直让人难堪到无以复加。   到头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我只是……”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克制声线平稳。   “……我只是想要帮助你。”   “想要帮助我的人很多,我不可能全部接受。”他不为所动年,神色冰冷得一如西伯利亚的冰雪。   我想到那个陌生男人,那个因为被冈萨雷斯拒绝而出言不逊的男人,他应该就是冈萨雷斯口中所说的无数个“想要帮助他的人”中的一个吧。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划为和对方一类,成为“死缠烂打”的一份子。   我脸上的肌肉都在为此而颤抖,我甚至无法做出一个“看起来毫不介意的微笑”的表情。   “何塞,别拿你妹妹的健康和我闹别扭。”   可能是我提到他妹妹让他更为反感了,他皱着眉扔掉烟头,口气更生硬:“你觉得我在和你闹别扭?”他凑近我,眼里闪着寒光,“你以为我是哪个整天等着你临幸的小妞吗?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完全将我当做一个“麻烦”在驱逐。   “等等!”我拉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要离去的步伐,“是不是……因为那些鞭痕?我可以解释——”   “和我无关!”他大力扯回自己的手,迅速地我都要以为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致命病菌。“由你开始,由你结束。现在,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听你的解释?我和你之间并不存在需要解释这些的关系。”   我们之间只有金钱关系,不存在爱情,自然也不需要忠贞。   我怔愣地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脑袋里就像有把铁锤在肆意敲打,让我头疼欲裂。   当时我问叶如果冈萨雷斯听完我的解释仍觉得厌恶怎么办,叶告诉我那样的话对方并不值得我牵肠挂肚。   “可是现在,他连我的解释都不肯听啊……”我将额头抵在铁栏上,想用那冰冷的触感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是太天真了,凡事怎么可能都以我想的为准呢。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抹了抹脸,看了下屏幕,正是我那位医生朋友。   “这么快就查到了吗?”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不那么颓废。   “阿尔瓦,你让我查的阿曼达·冈萨雷斯女士,也就是大豹子的妹妹……有些事我想你需要知道一下。”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让我的神经也不由紧绷起来。   “你说。”   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让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我扶着额头在天台上来回走动,不住揉搓太阳穴,以求让跳痛的神经舒服点。   “这大概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十几年前,冈萨雷斯两兄妹一个十四岁,一个才九岁。他们住在混乱的贫民街区,那里是犯罪的摇篮,也是罪犯们的温床。   阿曼达从小就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非常秀气、可爱,何塞身为哥哥总是尽力在恶劣的环境中保护妹妹健康成长。他寸步不离地陪着阿曼达,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但是有一天他可能是去晚了,阿曼达失踪了,他们到处都找不到她。   贫民区失踪的女孩,警察首先会怀疑是不是离家出走,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只有何塞,一遍遍重申他的妹妹是被人带走的,并且日以继夜地不断寻找着对方的所在。   而阿曼达再次出现,是在两天后,警察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在森林里一栋废弃的小木屋里找到了她。   “你应该能想到她都遭遇了什么……”   “是的。”我艰难地说道。   “她伤得很严重,浑身是血,就剩一口气了。被送到医院后,当时接收她的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抢救她,最后她活过来了,但是永远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以及一个肾脏。”   无需对方再说什么,我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冈萨雷斯是多么的悔恨——对自己的,以及对加害阿曼达的凶手的。   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我想起冈萨雷斯曾经说过,他十四岁时杀了一个人,然后坐了七年牢。   而那一年正好是阿曼达遇害的那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   天哪!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了一个问题:“最后凶手找到了吗?”   “找到了。”对方轻轻叹息着,“在阿曼达被找到的一周后,她哥哥就找到了凶手,并且……杀死了他。”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猜对了。   “他那时才十四岁,我十四岁的时候还在摆弄我的汽车模型呢!不得不说你的大豹子是个非常狠辣并且聪明的家伙,杀了人后他很快就去自首了,因为当时他还是未成年,所以只判了七年。”   “但那是他最重要的七年……”   少年转眼成了青年,那对很多人来说都无可替代的七年时光,他都是在铁窗中度过的,光是想想我就要忍不住为他感到心痛了。   “这事说不好他处理的到底是对是错,但她妹妹因为这件事身体遭到了无可返回的创伤,因为少了一个肾脏,阿曼达在十几岁的时候患上了糖尿病,之后又无可避免的越来越恶化最后成了尿毒症。”   “能进行肾脏移植吗?”我知道这种病唯一的出路就是肾移植。   “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我想她撑不过手术。”   也就是说……只能等死。   “她还能活多久?”   “最多三个月吧。”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   向对方道了谢挂断电话后,我一个人在天台又站了很久。   失去至亲的痛苦我十分了解,那种从内到外都被掏空、觉得一切都已毫无意义的心情,我不想让冈萨雷斯独自承受。   那个他失踪后又再次落寞地出现在我面前的雨夜,恐怕就已经知道阿曼达的生命走到尽头而自己无能为力了吧。所以才会那样失魂落魄、那样的脆弱绝望。   怎么办,更不放心他了啊……   我苦笑着,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无可救药的被对方吸引,哪怕遭遇冷酷的对待,我也无法说服自己放手。   7.   我开始时常往来于医院探望阿曼达,比起她哥哥,我反而和她更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至于何塞,他通常都会无视我,将我当成空气。   他没有揍我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贪心。我经常这样告诉自己。   这天我仍旧像往日一样来到医院探望阿曼达,但在病房门口却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那人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因为当时场合太过特殊,加上他被冈萨雷斯暴揍的形象也太过深刻,所以我至今都没有忘记。   他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来找冈萨雷斯?   “嗨!你在做什么?”我出声大步走向对方。   那个男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回头看向我,可能看到不是什么警察之类的,他又镇静了下来。   “不关你的事,走开点!”   我看他脸色似乎不怎么好,脸颊消瘦、眼眶凹陷,并且不时抽动鼻翼。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名……瘾君子。   有了这个认知,我更加不可能让他就这样待在这里了,天知道他想干什么。   “再不走我要叫保安了!”   他浑身开始颤抖,指着病房冲我咆哮:“我认识住在里面的人,你凭什么赶我走?”   走廊里的病人和护士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有的护士已经开始往保安室打电话。   我挡在他面前:“凭我知道里面的人并不想见到你。”   对方显然恼羞成怒了,他几步来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认识冈萨雷斯那小子是不是??你是他的金主吗?他让你操他屁眼了?”   我承认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他的言行已经深深冒犯了我。   用力挥出一拳,我能感受到骨结揍在他脸上隔着皮肉相碰撞所发出的声响。   “这和你无关!”我咬着牙与对方滚在了一起。   四周响起各种惊呼声,我听到还有人让护士报警。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像这样打上一架了,记得上次还是在我高中的时候,为了一个美丽的校花与别的男同学争风吃醋。   战况异常的激烈,说不清到底谁比较占上风,等到医院的保安赶来,我们已经打得难分难解。   “都给我住手!住手!”保安们制住我们的双手将我们拖离彼此,在这个过程中我还一直试图在对方脸上留下两个脚印。   “不关我的事,是他先动手的!”那人刚刚还像斗红眼的公牛,这会儿看到人多起来了反而不敢声张。   “嗨!你要做什么!”保安一个没抓住,对方挣脱他一下子挤出了人群。   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很有种想把他追回来按在地上狠揍一顿的冲动。   “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报警吗?”保安关切地问我。   我摸了下嘴角,摸到一点血丝,身上其它地方也隐隐作痛。   “我没事,谢谢。下次再见到刚刚那个人请不要让他靠近这里。”   “好的,我明白。”对方点点头走了。   为了不吓到阿曼达,我问护士要了个口罩。   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阿曼达已经坐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刚刚门外为什么那么吵?您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些过敏。”我向她眨了眨眼睛,“别担心。”   她轻蹙着眉:“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有时候还是和她哥哥挺像的,在固执方面。   我叹了口气,解下口罩,露出嘴角的青紫。   她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地望着我:“怎么回事?”   我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她,未了问她:“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阿曼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认识。他是托尼,我哥哥以前的一个朋友。”她顿了下,“或者不能说是朋友,他总是单方面地纠缠着哥哥,出现在他工作的地方,不让别人靠近他,并且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我想他应该是觉得我拖累了哥哥而因此仇视我吧。”   “你是个好姑娘,没人会觉得你是拖累。”   “您也是个好人。”她冲我笑了笑。   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我从柜子上放着的几本书里挑了一本出来,问:“要听故事吗?”   阿曼达是个非常聪明优秀的姑娘,对艺术和文学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看得出冈萨雷斯给了她很大的成长空间,将她养得很好。不太忙的时候,我几乎天天都会坐在病床旁念一些文章和新闻给她听,她会听得很入迷,还会不时提问。   “嗯!”她用力点点头。   我摊开小说读给她听,她一如既往地安静聆听着,然后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了一个和小说完全无关的问题。   “你们吵架了吗?”   我停下朗读,抬眼与阿曼达的目光对个正着。很奇怪,我就是知道她话中的“你们”指谁。   “为什么这么问?”我轻轻合上书替她拉了拉被子。   “你们的交流很少,而且哥哥的脸色总是怪怪的,看起来很僵硬。”   女人的观察力还真是可怕。   我边感叹着边摩挲着手中的书页:“是我惹他生气了。”   阿曼达动了动手指,有些吃力地将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安慰着我:“那一定不是您的错,至少不全是。我哥哥……因为我的关系,朋友很少。知道他交了您这个朋友,我十分为他感到高兴。”说到一半,她停下休息了会儿,“前阵子他突然心情非常不好,我看得出,他只是在我面前强撑。我原来并不知道是为了谁,直到您的出现。所以,请您不要觉得他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罢了。”   我和她哥哥之间的事远不止“朋友吵架了”这么简单,但在这个善良而单纯的姑娘面前,我怎么也不好说出真相,那必定不是她能接受的。   “我不会生他的气。”我安抚着阿曼达,“我们会和好的。”   “真的吗?”   “真的。”   “那您……还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就当一个将死之人对您最后的请求。”   看着她这样像交代遗言一样的行为,我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非常的不好受。   “只要你说,我一定尽力做到。”   她用她仅存的力气牢牢抓住我的手:“您能替我照顾好哥哥吗?不要让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那样他太可怜了……”   我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傻姑娘,别想这么多了。我会照顾好他的。”我柔声道。   我和她又聊了很多,何塞小时候的糗事或者她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还有我小时候的糗事,我们聊得很愉快,等到她渐渐疲惫睡去,我才放轻动作起身离开。   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她大部分时间都十分困倦,刚才我读书的时候就有些昏昏欲睡,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离开医院后我直接回了家,凯瑞女士见到我脸上的伤很是大惊小怪了一通,还问我是怎么回事,所幸都被我含混过去了。   自从换了新的园艺公司,我的花园包括内宅的植物造型就越发死板了。   不过就算把所有的植物都换了,有一盆我始终留着。   冈萨雷斯曾经预言会重新恢复生机的那盆植物真的开始好转起来,旧的叶片枯黄脱落,而新的则源源不断地萌发出来。   “看起来你痊愈了。”弹了弹植物细长的叶片,我喃喃自语道。   夜深人静,我将门窗一一上锁,以为今晚会和之前几个月一样,注定又要一个人度过,但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却着实让我惊了惊。   我疑惑地拎起听筒看了眼可视门禁系统,只一下就怔愣住了,大门外的竟然是冈萨雷斯。   “你——”我想问他怎么会来,但我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对方打断了。   “出来。”他简明扼要地对我说。   我没有多想,很快披上外套往大门口而去,等我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冈萨雷斯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站在夜色中。   距离他一米左右,我停了下来。   我没有开口,他也没有,两个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傻傻地站在夜风里。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我不敢相信他还会来找我,上次他按响我家的门铃简直快像上辈子的事了。   我们就这样无声对视了片刻,最后他仿佛总算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移开视线垂下眼,将纸袋举到我面前。   “给你的。”   “什么?”我好奇地接过打开,发现袋子里是几支消肿止痛的药膏和消毒棉签之类的东西。   天啊……   那一刻我鼻子发酸,突然有种眼眶泛热马上就要泪流满面的冲动。经历他那样冷酷的对待,现在哪怕一点点的温柔都能让我如获至宝。   噢!里面竟然还有小熊创可贴,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紧紧抓着纸袋,深深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何塞,进来坐一会儿吧,我们好好谈谈。”   我多怕他听到我的话之后想都不想转身就走,或者再次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那样的话我一定会一蹶不振。   所幸没有拒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一起回到了房子里,我让他先坐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为他泡了一杯咖啡。   五分钟后,我端着咖啡回到客厅。   “给。”我将咖啡递给冈萨雷斯,他在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指。   我和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肢体接触,光是手指相触就让我浑身一颤,手一抖,咖啡就这样泼了出来。   “啊!”我轻呼一声,疼痛从烫到的地方一路蔓延,扩散开来。   “该死!”他低咒一声,粗暴地从我手中抢过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动作迅速地抽了些纸巾低头给我擦起手。   我们坐得很近,近到我觉得只要呼出一口气,他低垂的睫毛就会被我吹得颤动起来。   手指还有些钝痛,好像红肿了一片。我听到他似乎轻轻地“啧”了声,然后抓过那个自己带来的纸袋,从里面掏了会儿,掏出一罐药膏。   他拧开盖子,挖了一块小心涂在了我烫伤的地方,那膏体呈淡绿色,涂在伤口上有点凉凉的,一股薄荷味。   这一刻真是美妙,如果可以,我希望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今天下午的事……”   他涂药的动作一顿:“我知道,阿曼达都和我说了。”   “那个人看起来不对劲。”   我一早就怀疑对方是个瘾君子,而冈萨雷斯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染上了毒瘾,想要问我借钱。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他不会再来了。”   我斟酌着开口:“那种人……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疼痛消退,清凉伴着麻痒,顺着手指一路到心里。   “我的周围充斥着这样的人。”涂完了药,他的手指不再留恋随之离开。   我反手一把抓住,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是就行。”   他任我抓着,不挣扎也不迎合,目光非常平静。   他几乎是用一种万分认真的口吻在和我说话:“我和你完全是不同的两类人。你熟悉上流社会的那套,穿定制西装,吃牛排喝红酒;我从小生活在贫民区,没上过大学,一周的工资还没有你一小时的销售额多。你恐怕连警察局都没进过,而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杀人犯了——”   我匆匆打断他:“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做,我也不在乎那些!”   他闻言目光忽地一深,我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握着他指尖的手心直冒汗,忙慌张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想了解阿曼达的病情,没想到从朋友那里知道了十几年前的旧事。我并非故意要探听你们的隐私,非常抱歉……”   气氛有些凝滞,又过了几秒或者十几秒,我才听到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至今仍非常后悔阿曼达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在她身边。”   我的整颗心都在因为他的话而刺痛着。   过去的十年中我也和他一样,觉得会发生那样的悲剧都是自己的错,把所有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可无论是对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人,内疚和自责都毫无意义。   “那并非你的错。”   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眸一片深邃:“她快死了,她痛苦了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我当初没有保护好她。”   何塞是个好哥哥,他想做阿曼达的超级英雄,保护她、关爱她。但他也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无所不能。他对自己太苛刻了,把错误都归咎于自己,看着他就像看着过去的我。   “你这么说会让她伤心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抿了抿唇,“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这是我早该告诉你的。不过在此之前……”   我捧起他的脸,在他唇角上印上一个吻。他就像头安静地大猫,难得没有伸出利爪给我一下。   我笑着说:“这是对你为我涂药的奖励。”   急救箱、各种常规药品,我家都有,这一点冈萨雷斯来过这里那么多次不可能不知道。   在按响门铃之前,他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连空气中都是香烟的味道。他深夜带着我或许根本用不上的药来找我,再蠢我也该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他想见我。   “十年前,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然后有一天……”   我说得很慢,说到车祸发生的晚上,我甚至详细描述了天空中一道道闪电的形状。   “那时候我很痛苦,常常会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如果我留下她们就好了’、‘我应该更关注家庭的’这些有的没的,不管你信不信,那会儿我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直到……我遇到我现在的治疗师。”   “治疗师?”从我说起自己的过去开始,冈萨雷斯☆、第一次发出疑问式地打断。   “是的,他是个不同以往任何人的治疗师……”我苦恼地皱了皱眉,想着怎么尽可能用容易理解的词汇将叶的工作表述出来,“那些鞭痕,就是他留下的。但他是个非常绅士的治疗师,除了这种有些特殊的治疗,我们没有别的关系。那些疼痛,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感觉,能让我好受不少。释放压力、受刑、赎罪,随便你怎么说。我的确通过疼痛来让自己得到解脱,但我并非受虐狂,也不是……变态。”   说道最后,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我的故事说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忐忑地等待着他对我的宣判,一方面我当然希望他能接受这样的我,但如果他无法接受,那我……   他轻轻挣脱了我的手,问了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还记得那晚我们在酒吧厕所发生的事吗?”   我被他一下子问得有些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当然。”   “在此之前,你问我:‘想要和你做爱,需要付出多少’。”   我脸颊发烫,无比确信过去的自己是个混蛋这个事实。   “再问一遍。”他低声命令道。   “?”我迟疑地跟着他的声音又问了遍,“想要和你做爱,需要付出多少?”   他按在我的胸口,说出的话比人鱼的歌声还要动听一万倍。   “这里的全部。”   我微微睁大眼,胸口被他按住的地方激烈鼓动着,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后,我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   “没问题!”我语带哽咽地回道。   我们激烈地做`爱,从客厅到浴室再到床上。   禁欲这么久,我恨不得将他的每一滴精液都榨干。   他从后方重重地进入我,插到最深处,激起一阵阵海浪般的快感,层层叠叠,几乎要让我放声尖叫起来。   我被他压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他揽着我的腰,趴在我背上,上半身紧紧贴着我,不时啃咬我的脖子和耳垂,而下半身则持续挺动着,一下又一下,并不快,但都十分有力。   “嗯……啊……何塞……”   我已经高潮了很多次,超出我这个年龄的极限,几乎射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想我是不行了,果然年纪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需要正视。   “停……停一下……”我哑着嗓子求饶。   冈萨雷斯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先是用犬齿细细碾磨着,接着伸出舌头一遍遍舔舐,除了舌头上没有倒刺非常光滑之外,他就像只巨型的猫科动物。   “刚刚,是谁让我用力操不要停的?”近在耳边的性感男声,宛如大提琴最美妙的音色,低沉而浑厚。   换做平时我发誓我可以为了他这句话、这副撩人的语气重新硬起来,可今天实在不行了,我觉得再做下去明后天都可以不用下床,直接请病假算了。   “是我唔……我后悔……啊后悔了……啊……”他准确地戳中我的前列腺,肆意摩擦着那点,令我一时只能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大声呻吟着,大腿抖得不成样子。   高潮的感觉越来越接近,可是阴茎已经没有东西再吐露了,铃口可怜兮兮地不时溢出一两滴透明的前列腺液,黏黏糊糊地顺着柱身低落到身下的床单中,湿哒哒地泛着淫靡的光泽,看起来格外的色情。   因为低头正好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让我相当的窘迫,不由闭上了双眼。   “……又是谁让我全部都射进去不要出来?”   没有了视觉,听觉却变得越发灵敏起来。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吹拂在我耳根处的气息。   “哈啊……啊是我……”我渐渐无法支撑,慢慢塌下了腰,脸蹭在枕头上,手则习惯性地凑到嘴边,轻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因为抑郁和狂躁,而是对于体内越来越强烈的快感的一种宣泄。   “要说到做到。”他捞起我的腰,将我的膝盖大大地分开,然后开始做最后的冲刺。   从不断被进出的括约肌,到肠道,再到阴囊和阴茎,我的整个胯部都是酥麻的。我稍稍扭过身子去看冈萨雷斯,发现他微微垂着眼眸,视线落在我们交`合的部位,整个上身都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让他小麦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动人的光泽。   “唔……又……到了……啊啊!”我目光还未从他身上离开,熟悉的感觉已经将至。   当高潮来临的时候,我的腰乃至臀部、大腿都在有规律地颤抖痉挛着,我紧紧咬住指甲,似乎除了这种方法已经不知道该拿这快感怎么办才好。   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我在枕头上蹭了蹭,将那点湿意蹭去。   不仅是身体得到了满足,我似乎已经许多年没有感觉这样的快乐了。   冈萨雷斯在我高潮后不久,一击深深地挺入后猛地扣紧我的臀部,将自己的精华一股脑射进了我尚在收缩的肠道内。   这回他应该是满意了,喘息着过来吻我的唇,却在看到我嘴边被啃得凹凸不平的指甲时愣了愣。   他将手指慢慢插入我手的缝隙,逐渐与我十指相扣。   “以后别咬自己……”   我被性欲得到满足后的巨大幸福感所笼罩,听他的话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懵懵懂懂的。   “这真像一场梦。”我感叹道。   冈萨雷斯闻言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眼神:“我很抱歉。”他温存地亲吻我的脖颈、下颚,还有耳垂。   我被他弄得有些惊慌,害怕他亲着亲着又要做一次,连忙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他果然停下了缠绵的亲吻,改用整张脸埋进我的颈窝处,让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有些闷闷的声音。   “为……在我家对你说的那些话。”   身体微微一僵,不可否认我仍然会因为想起那天的事而感到排斥和畏惧,内心甚至因此充满苦闷,那或许已经成了我的梦魇。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异样,手指更用力地扣紧我,脑袋依旧埋在那里不出来。   “我……没有办法忍受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听到这里我的呼吸都不由慢了半拍,“但如果它能让你好受点,如果它能‘治好’你,我愿意与它和平共处。”   我微微张着嘴,仰躺在大床上,床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我刚刚和一个男人疯狂的做`爱,做到求饶的地步,然后他好不容易停下了无休止的活塞运动,可是现在我竟然觉得……只有狠狠的占有、激烈的性交、野兽般地插入,方能宣泄我此时开要满溢出来的情感!   我恐怕真的真的……没救了。   “阿尔瓦,我为我说过的话感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太生气了。”   听到这里我突然笑了出来,因为冈萨雷斯的道歉词根本就是抄袭我在酒吧给他道歉的那次。   “你这样做可太没诚意了。”我轻声抱怨道。   冈萨雷斯总算抬起头,压迫感十足地从上俯视着我,轻轻皱起眉头:“我并不擅长于道歉。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满意,我可以再想一个。”   我拉过我们十指紧扣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算了,你恐怕也想不出什么新词了,想要我的原谅,就用身体偿还吧。”   “现在吗?”   我勾了勾唇:“是的。”   拉丁美男立马扑过来吻住了我,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叫“精力充沛”。   我被他翻来覆去地摆换着各种姿势,他似乎真的准备用身体“补偿”我,总是致力于让我先高潮,或者连续多次高潮。到最后我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颤抖,连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了脸侧。   他会不间断地探过身问我讨一两个长长的湿吻,但不知道是不是流太多汗的关系,吻中有时会掺进一些咸涩,缺乏甜蜜,却更能激发人的性欲。   我们这晚几乎都在做`爱,疯狂的做`爱,从夜色深谙一直做到黎明乍起,就像两个连体婴,不舍得有一丝的分离。   而在这过程中,我内心的某些东西似乎也随着黑夜的离去褪去阴霾,显出它本来的面目。   被我掩藏起来总是流脓流血的旧疮疤,终于有了好转的希望。   我突然意识到,疼痛只能抑制一时,如想治愈它——唯有爱而已。   8.   “你们和好了。”   阿曼达眼带笑意地看着我,看得我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是的,我们和好了。我说过我们会和好的。”   “你们总算不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真好。”   “要我读书给你听吗?”   “好的,书被我哥哥放起来了,应该在那边的柜子里。”   我走过去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有不少报纸和杂志,应该是之前冈萨勒斯买来让阿曼达解闷或者自己解闷的。   几本书籍放在另外一叠,我从中抽了一本,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杂志,顿时“哗啦”一下掉出来好几本。   我无奈地蹲下`身去捡,捡到最后一本的时候一愣,发现那竟然是本以巴蒂斯特为封面的时尚杂志。   巴蒂斯特和女模姿势暧昧地相互依偎在一起,女模穿得正是他为“梅丽尔”设计的一款服装。出于好奇这本杂志是怎么评价这次跨界合作的,我找了下页码,翻到了有巴蒂斯特专访的那页。但让我感到诧异的是,那页……不见了。   我拿着书和杂志回到病床前,阿曼达见我久久盯着那本杂志,好奇地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反转杂志给她看:“这里缺了几页。”   阿曼达露出冥思苦想的神情,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想让她不用想了,她就表情一松,笑道:“是被哥哥撕掉了。”   撕掉了?   难道他那阵子因为和我吵架已经讨厌我到连和我相关的事物都不想看到的程度了吗?   虽然现在事过境迁,但不可否认我仍是觉得失落,嘴里都发起苦来。   “他似乎突然有了做剪报的习惯……”   “剪报?”   “他不让我看,神秘兮兮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之后我没在此事上多做纠结,摊开书从上次结束的地方读起,阿曼达则静静地靠在床头听着。直到傍晚的时候,冈萨雷斯下班过来,我已经差不多快把那本书读完了。   他像往常那样坐了会儿,和阿曼达聊了会儿天。   “阿曼达,你喜欢汉得利斯顿先生先生吗?”   “当然,他是我见过最友善、最绅士的先生。”   “那么,你愿意让他成为我们的家人吗?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妹妹。”   阿曼达慢慢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哥哥。我也不敢置信地看向冈萨雷斯,他竟然就这样说了,这样的突然,别说给阿曼达准备,就连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阿曼达看上去有些迟疑。   我简直想要捂住额头呻吟了,这可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冈萨雷斯倒显得十分坦然:“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阿曼达闻言沉默了片刻,在此期间我紧张到不行,害怕她并不能接受我和他哥哥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你已经想好了是吗?”阿曼达问她哥哥。   “是的。”   听到冈萨雷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以为他不会将我们的事告诉阿曼达了,毕竟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也许让她带着“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这个想法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没想到冈萨雷斯在这方面却异常的直接。   也许,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需要隐瞒任何人的关系。   阿曼达想了想,开口:“虽然这有些突然,但我还是要祝福你,哥哥。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很高兴……”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转向我,对我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阿尔瓦,谢谢你成为我的家人,你该早点告诉我的,那样我就不用总担心我离开后哥哥没人照顾了。”   “噢,亲爱的……”我凑过去拥抱她,喉咙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发着痛,眼泪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   她实在是个太过善解人意的姑娘,理应得到属于她的幸福,而不是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一样躺在冷冰冰的医院里,这真是上帝开得最残忍恶劣的玩笑。   冈萨雷斯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带着些沙哑:“谢谢你,阿曼达。”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她眨眨眼:“所以……你们前阵子是在情侣吵架吗?”   我:“……”   冈萨雷斯:“……”   阿曼达:“你们谁先开始的?”   我摸了摸鼻子:“我……吧。”   冈萨雷斯面无表情:“他。”   阿曼达就像个挖掘绯闻的小报记者,不遗余力地打探着我和冈萨雷斯的恋爱过程。我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说到后面不知不觉就说开了,开始和她一起数落冈萨雷斯的不解风情,直到护士来赶人才被“不解风情”的当事人强行拖走。   “抱歉,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我和冈萨雷斯并肩走在星空下,他忽然对我说道。   虽然我的确有些惊讶,但……   “你不需要抱歉。”我观察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飞快吻了下他的唇角,“我很感动,真的。”   虽然惊讶,但我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对了,阿曼达说你在做剪报,关于什么的?”我想起那本缺页的杂志,就将疑问问出了口。   没想到冈萨雷斯竟然不承认:“没有什么剪报,她记错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我慢下脚步思索着,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脱口而出:“是……关于我的吗?”   走在我前面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加快脚步:“不是!”   这种反应……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   我追上去,一个勾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说谎的不是好孩子,何塞,快点把剪报交出来!”   “都说了没有什么剪报。”他有些懊恼,“还有,别把我当‘孩子’。”   一想到在我和他吵架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法见到我,内心充满煎熬,觉得被我抛弃,对我又爱又恨。接着有一天他从报纸杂志上看到了我的消息,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不断地通过这种方法搜集我的点点滴滴,可能那上面还有我的照片肖像,他每天都会拿出来翻看,以抒发对我的思念和爱意……   这么一想我都快要捂着胸口晕倒了。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我的大豹子!”我没有再去观察四周,一口咬上了对方的耳垂,轻轻吮`吸了下。   心中的爱意不断攀升,塞得满满的,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我想我是真的恋爱了。   那段日子纯粹而美好,虽然每天都要去医院,但我并不觉得那是麻烦。相反,和阿曼达还有冈萨雷斯在一起的时候,会让我有种久违的“家”的感觉。非常的温馨,也非常快乐。   但好景不长,就像注定的凋零、无法改变的陨落,阿曼达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地她开始无法说话,甚至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这一天总会来临,我和冈萨雷斯都十分清楚,但无论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我们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悲伤。   终于,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阿曼达睡着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那几天我和冈萨雷斯都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等待着已经预感到的、即将到来的离别。   最后那晚,病房里很安静,除了仪器不时发出的声响,我们谁也没说话。我一直紧紧握着冈萨雷斯的手,感到他掌心一片湿冷,心里清楚他肯定不好受,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多希望阿曼达能再次睁开双眼,对我们露出她标志性的甜美微笑,然后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好地做这最后的告别。起码,让冈萨雷斯再听她叫一声“哥哥”。   可上帝显然没有那么仁慈。她一直沉睡着,就像被纺车扎了的睡美人,除了监测仪上规律起伏的线条,没有醒来的迹象。   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个解脱……   晚上九点零五分的时候,监测仪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心跳显示变为直线,顿时有种不知所措的恍惚感。而冈萨雷斯则在瞬间绷紧了身体,与我相握的手猛地使力,手背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们两个好像同时被那声音给震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很快医生和护士问询赶了过来,他们围在病床旁,对着阿曼达的身体一阵检查抢救。然后几分钟后,她的主治医生走了过来,满脸歉意。   “我很遗憾。”他对着我们轻轻摇了摇头。   我☆、第一反应是去看身边的冈萨雷斯。果然,他的脸色很差,眼眶通红,似乎正强自忍耐着巨大的悲伤。   他的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你们已经尽力了,非常感谢你,哈里斯医生。”   对方叹了口气,让我们不要太伤心,说阿曼达走的非常安详,然后便带着其余的医生离开了。   护士动作熟练地解除了阿曼达身上的诸多仪器,接着为她盖上了白布。   当她被推离病房的时候,冈萨勒斯不自觉地跟着推床走了出去,直到被我拉住才停下脚步。   我们一直目送着阿曼达的遗体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当晚我陪冈萨雷斯回了他和阿曼达的家,他需要整理一下阿曼达的衣物,选出一件让葬仪人员在葬礼前为她换上。   我☆、第二次来到这间公寓,却是☆、第一次进入到阿曼达的房间。   她的房间让我惊叹,充满了颜色与颜色的碰撞,活泼而跳脱,房间的其中一面有着一块巨大的书写板,上面画满了各种服装草图。还有些完成度高的设计图,则用可爱的磁石吸在一边。   “她真是个有天分的姑娘。”我不无可惜地感叹道。   如果阿曼达身体健康,或许再过两年她能成为如同巴蒂斯特那般的优秀设计师。   我从磁石上取下一张设计图,那是条紫色的礼服裙,上面甚至标注了各个部位的面料和质感,我又相继看了几张,忽然一个念头逐渐成型。   或许……   “她一直是我们家最聪明的。”   我将设计图重新贴回书写板,回头去看冈萨雷斯。   “你选好了吗?”   他向我展示了下手中的裙子,纯白色的蕾丝裙,梦幻高雅,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的款式。   “这是她自己设计的……”冈萨雷斯淡淡地说,“自己葬礼那天要穿的衣服。”   这还真是符合阿曼达的性格。   我闻言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眼前似乎浮现出“少女笑着告诉哥哥自己下葬那天一定要无比美丽地离开这个世界”的景象。   “很漂亮。”我由衷称赞道。   当天晚上,我住在冈萨雷斯家,他彻底失眠了。   我们睡在他的床上,他从身后抱住我,虽然一动不动,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并没有睡着。   刚失去梅丽尔她们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整夜整夜睡不着,往往需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我不希望冈萨雷斯重蹈我的覆辙,那太过艰辛,太过难熬,也太让我心痛。   所幸他和我不同,他有我,不是独自一个人。   我愿意成为他的港湾,为他遮去所有的风霜雨雪,只要他肯,只要他愿意接受。   我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缓缓覆上了他搂住我腰的手。   “何塞……”我组织了下语言,“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如同向阿曼达承诺过的,照顾你、陪伴你、爱你。我现在很担心你,答应我这一切都会过去,你不会像我一样走不出去,好吗?”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一下子收紧,同时我的颈边凑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他将唇抵在我的颈窝处,说话间不断喷吐着湿热的气息:“我不会。”   虽然简短,但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向我保证,他不会走不出去。   “嗯,我相信你。”他比十年前的我更坚强,他说不会,就一定不会有事。   之后的几分钟,我们谁也没再开口,黑暗中只听得到彼此细微的呼气声。   接着,毫无预兆地,我听到他几乎哀求着对我说:“阿尔瓦,别离开我,永远别离开……我只剩你了……”   我的整颗心顿时都纠了起来。   这句话如同有着非凡的魔力,带着甜蜜和酸涩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席卷我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让我沐浴在一种矛盾的状态中。而这种状态,在冈萨雷斯带着颤抖的声线说出那三个字后,达到了顶峰。   “我爱你。”   我的耳边就像有一千只蜜蜂在扇着翅膀一样,嗡嗡作响,脑袋也是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他爱我?   他爱我……   他爱我!!   当这句话越来越清晰时,我迫不及待地转身,一把将冈萨雷斯抱住。   我有些激动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声音和他的一样颤抖着:“我也爱你,我也爱你!何塞,我也爱你!”我向他保证,“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发誓!”   我在黑暗中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的额头,他的唇,但只是像安抚孩子那样的亲吻,并没有深入。   不知道是得到了我的抚慰还是因为实在太累,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就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阿曼达的葬礼在两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如期举行,参加葬礼的大多是她的同学和老师。   我在她墓碑前放下一枝白玫瑰,心中默默祝愿她在天堂幸福快乐。   众人离去后,我发现冈萨雷斯仍盯着墓碑出神,有些担忧地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你还好吗?”   冈萨雷斯收回视线,对着我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唇。   “别担心,我很好。”我感到他更用力地回握了下我的手,“我们走吧。”说完拉着我朝墓园出口走去。   那之后,随着阿曼达的离去,固然有伤悲、有不舍、也有遗憾,但一切似乎都慢慢地回归到了正轨。我重新雇佣了冈萨雷斯所在的园艺公司,而他又再一次成为了我的园丁。   “梅丽尔”的业绩在与巴蒂斯特强强联手后有明显的提升,达到了近年来的新高。   这次的成功更让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或许我可以让阿曼达的名字以另一种形式、另一种方法留存在世间。   “巴蒂斯特……”我需要一个合伙人来完成这件事,而巴蒂斯特有着上一次的经验,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   当然,答应与否一切还都要看对方的意思。   “噢,阿尔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丝女性化的柔媚。   “虽然我很想对你说‘没事,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近况’,但我确实有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停顿了下。   巴蒂斯特开门见山:“说来听听。”   “OK!是这样的,有个女孩,她的设计……”我着重说了下阿曼达的情况和她的那些才华横溢的设计,希望巴蒂斯特能帮我将那些设计做成实物,然后我会让梅丽尔的糖果研发部门根据那些衣服的款式、颜色制作全新系列的“阿曼达糖果”,两者联合发布。   听完我的话,巴蒂斯特沉默了许久,让我稍微有些不安。   “巴蒂斯特?”我对着毫无反应的另一头叫了好几声。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那个多愁善感的设计师在电话另一头啜泣和吸鼻子的声音。   “呜呜,我当然要帮忙,这是件好事!我一定会帮忙的,把你的具体方案发给我,我会着手准备……”敏感的设计师显然对阿曼达的遭遇深感同情。   我放下心,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但仍是对着电话露出了一抹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巴蒂斯特。”   这其实是件苦差事,他完全可以不帮忙,但是他毫无犹豫就接下了这件事,我很感谢他。   但他接下去的一句话却彻底将我的感恩之心扼杀在了摇篮里,并对着半空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他娇羞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何塞。”   我完全可以想象他在电话的那头是怎么托着腮一脸怀春少女状的。   见鬼的!冈萨雷斯是我的!   “那我替他谢谢你。”我不是滋味地说完,果断挂断了电话。   当晚因为要加班,冈萨雷斯下班后直接到我公司来找我,我们在我办公室一边吃着外卖,一边聊天。   “你要做什么?”他握着塑料叉子的手一顿,停止进食。   我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害怕他会突然跳起来反对:“我想以阿曼达的名字设立一个基金会,用以专门帮助那些遭受暴力侵害的女性走出阴霾,重新投入到生活中去。”   不过还好冈萨雷斯看起来并没有不悦:“具体怎么做?”   我走到沙发旁,跪坐在他身边,双手覆在他的膝头,微微仰起头看他。   “巴蒂斯特会完善阿曼达的设计,让那些设计稿最终成样,甚至成为AJ的高级定制服装。而我会让我的人根据那些服装的样式、颜色研发不同的糖果,配合服装秀同步在明年发售。糖果和服装的盈利所得将永远归‘阿曼达基金’所有,我们可以帮助很多像阿曼达那样的姑娘。”   认识阿曼达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帮助她,这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但我想我还有机会能帮助别人,让更多的人知道阿曼达的勇敢和坚强,学习她对生活的乐观态度。   “何塞,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注视着他,伸手触摸他的脸颊。   那些设计稿是阿曼达的遗作,她所珍视的东西,对冈萨雷斯同样意义重大,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搞砸这一切。   冈萨雷斯的眼眸中像是含着一团暗色的火焰:“你从未让我失望过。”说着低下头吻住了我。   我有些激动地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直到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了才分开。   “我真怕我自己做得不够好。”我微喘着,与冈萨雷斯额头相抵靠在一起。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脖颈,拇指在动脉处摩挲:“不。你很好,阿尔瓦,你很好……”   我的办公室有一扇暗门通向另一边的休息室,那是以前给我通宵加班准备的,有时候白天太累了我也会在里面午睡。而现在,我庆幸当初买的是一张双人床,而且很结实。   冈萨雷斯将我压在身下,做之前还不忘问我:“你的下属不会进来吧?”   我失笑道:“当然不会!”   他一口咬上我的肩颈,发出含糊地声音:“那就好。”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而手指则炙热而有力,游走在我的身上,四处点火。   当他进入我的身体时,我脑海里只剩一句话来回重复。   我爱死他了……我爱死他了!   他重重地挺着下`身,舌头舔过我的乳尖,一路顺着锁骨、喉结、下巴、停在我的唇边。   “谢谢你,阿尔瓦。”他温柔地吻着我,而我却因越来越激烈的快感而眼前一片朦胧,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啊……何塞……何塞……”我不断呼唤他的名字,双腿绞着他的腰,双手则紧紧扣着他的背脊,呻吟一声大过一声。   “喜欢吗?”冈萨雷斯准确地碾磨过我的敏感点,让我一下浑身紧绷,就像脱水的鱼一样急速喘息着,恐惧中透着致命的愉悦感。   我想要再多点,再多点……   “再……重点……”   我听到他似乎轻笑了声:“阿尔瓦,你快把我绞成两半了。”   他拍了拍我的臀`部,一语双关。   可我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回敬他,只能更紧地纠缠着他,像要与他合二为一一般。   最后我们几乎是同时高`潮的,滋味美妙绝伦。   冈萨雷斯年轻、健美、有着无穷的精力,但我们那晚只做了一次。因为,我有做不完的工作再休息室的另一边等着我。   “你就在这里睡吧,这里有浴室,明早你可以从这里直接去上班。”我吻了吻他的额头。   “三个小时后你必须停止工作进来陪我。”他趴在床上,侧着头看向我,赤`裸的脊背上到处都是我的抓痕。   我不好意思地替他盖上被子,似乎这样就能掩盖那些“罪证”。   “没问题。”对于他有些霸道的要求,我欣然答应。   9.痊愈   冈萨雷斯虽然长得像封面男模,但不得不说他真是个不错的园艺师。自从让他再次掌管我的花园后,那些树木就像重新恢复了生机,植物虽然还是那些植物,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还有那棵差点被我扔进垃圾桶的绿色植物,竟然真的像冈萨雷斯所说的那样痊愈了。不仅痊愈了,它还开出了奶黄色的小花,看起来美极了。   生命真是神奇,一棵小草都这样顽强,人生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我想……明天去红树叶。”   冈萨雷斯的园艺剪明显用力过猛,将一根手指粗的枝条瞬间剪断了。   我瑟缩了下,总感觉自己变成了那根倒霉的树枝,马上就要被对方的大剪刀拦腰剪成两半了。   冈萨雷斯赤`裸着结实的上身,只在脖子上搭着一块擦汗的毛巾,整个人在阳光下散发着小麦的芬芳,荷尔蒙浓郁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匍匐在他脚下呻吟。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行程。”他擦了擦汗,开始修建另一棵树。   “可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我有些难以启齿。   这回他的剪刀“咔嚓”一下,干脆将一棵矮灌木的主枝剪了下来,一棵好端端的景观树瞬间变成了“秃子”。   他怒瞪过来:“你要让我陪你一起去?”   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蓬勃的怒气以及夹杂在这强烈不满中的一丝……委屈,我意识到我可能没有表达清楚。   “噢,亲爱的。”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没有太阳照射的地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捧着他的脸,“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去了。我想我痊愈了。”   “痊愈了?”   “是的,不需要治疗了。”我想起叶所说的,我的治疗一直无法得到有效的进展,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无法对别人敞开心扉。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有了我的大豹子,他会代替那些痛疼成为我最好的良药。   冈萨雷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将我推到墙上,黑色的瞳仁中含着丝热切:“你痊愈了!”   他将我桎梏在他的双臂之间,压下脑袋与我接吻,就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我任他亲吻我,将舌头探进我的口腔,扫过每一颗牙齿,甚至想要伸进我的喉咙。这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深吻”,有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冈萨雷斯吞掉了。   最后我不得不抵着他的胸膛将我俩分开:“好了,好了!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用指尖抹去我嘴角因接吻而溢出的一点唾液:“明天我陪你去。”   我发现冈萨雷斯真的很像猫科动物,虽然看起来凶狠又冷漠,但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会露出自己柔软的腹部让你抚摸,并且无时无刻粘着你对你撒娇。   我敢打赌,如果我哪一天忽然被外星人绑架不见了,他一定会哀伤的在我消失的地方不停徘徊、不停徘徊,表面上满不在乎,但心里哀伤得就快死了。如果我这时再次出现,他必定二话不说就会扑上来撕我的衣服,用身体感受彼此的存在。   这么想着我的心都要化了,立马上前抱住了冈萨雷斯。   他被我的冲力弄得倒退了半步,声音中透着丝无奈:“我身上都是汗,别弄脏你的衣服。”   我紧紧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没关系,我想让身上每个地方都染上你的味道。”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夏风吹过,爬了半面墙的欧月被风吹落了玫粉色的花瓣,像花雨一般落了人满头。   时间仿佛静止,定格在了它认为最唯美的一幕。   不过很快,冈萨雷斯低沉的笑声打破了这梦幻的画面:“我以为,你昨晚已经体验过了。”   我还没回过神:“什么?”   我完全没有将他的话与我之前的话联系到一起。   他的嗓音含着情`欲的沙哑:“昨晚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染上了我的味道。”   记忆随着他的话语开始复苏,昨晚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昨晚我们喝了点酒,接着就……疯了。   狂欢也不足以形容昨天的盛况,到最后我头发上都有着他的精`液或者说我们两个人的精`液……的确是,里里外外,每个地方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我差点以为要死在床上了。”我张嘴咬了下他的肩,将他肩上一枚小小的花瓣含进了嘴中,带着微微汗水的咸涩。   “那就禁欲吧。”   “不……”我想也不想。   “不是差点要死了吗?”冈萨雷斯的话语中带着丝笑意。   “从痛苦程度来说……”我向后昂起头,对他笑了笑,“我情愿含着你的精`液死去!”   中国不是有句古谚语——做鬼也要做花下的鬼吗?   冈萨雷斯“哦?”了一声,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将我整个抱起来,扛在肩头。   “那就满足你。”   我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连孩童时期也没有过,我都不知道要惊叹冈萨雷斯的威猛还是好奇地以这个视角看下世界了。   最后,当然还是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作为结尾。   ☆、第二天,我这次没有让伯格送我去红树叶,而是让冈萨雷斯直接做了我的司机。   当车停住时,我下车与他挥别进入红树叶的大门,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又和之前的很多次都不太一样。   “你看上去精神不错,让我猜猜……”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来红树叶了,我发现不止我有了变化,这里也同样发生了变化,“你成功了,那个迷人精被你虏获了!这真是个好消息,约翰。”   我的治疗师和他的助理,恐怕成了一对儿。   约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从一开始就是他虏获了我,先生。”   “爱情是个神奇的玩样儿,它让人重获新生。”我由衷感叹道。   约翰脸上止不住地泛起恋爱中的人的傻笑:“先生最近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您看上去精神也不错。”   “是的,最近好事可不少。你相信吗?我开始重新约会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了呢!”   他惊喜地看着我:“天啊,真为你感到高兴。”   我泯了口茶,明明茶有点苦,可我却觉得跟喝蜂蜜水没什么两样。   “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有时候我会怕我自己不够好或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让他失望,但他会安慰我,一遍遍吻我,直到我感受到他最真切的爱意。”   “他?!”约翰诧异地瞪大双眼。   我大方承认:“是的,我的恋人是个男人。他是我的园丁,有着非常迷人的健康肤色以及结实的胸肌。”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红树叶了’,我想我已经痊愈了约翰。”   说着我起身前往治疗室,徒留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助理。   “汉得利斯顿先生。”进入治疗室,一如既往俊美着的混血治疗师穿着衬衫西裤站在房间中央,优雅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会举着鞭子抽打别人的超级S。   “今天我不需要治疗。”我姿态随意地坐到沙发上,然后示意对方也坐。   这是最后一次我走进“红树林”,从今往后,恐怕我就要与这个地方说再见了。   老实说这么多年了,我对这地方还是有点感情的,虽然很多次我走进这里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您一切都顺利吗?”   还有叶,我打从心底感激他,没有他,我恐怕无法等到救赎来临的这一天。   “很顺利,如同你和约翰那么顺利。”我不忘取笑他。   果然,对方露出了有些甜蜜又有些赧然的神情:“我从未想过我会爱上什么人,特别还是像约翰那样可爱的孩子。爱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它让人重获新生!”我笑着接口,“我刚刚已经和你可爱的小助手感慨过了。”   叶也笑了起来:“没错,重获新生。”   之后他告诉我他可能会将“红树叶”关闭一阵子,因为他想和约翰出去度假,归期不定。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我知道“红树叶”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它在叶心中可能相当于“梅丽尔”对我的重要性。它们都像是我们的孩子,从无到有,耗费了我们太多的心血才长成如今茁壮的模样,我们爱护它、珍惜它,希望它永远好好的,但是……如果它的存在会让我们爱的人感到困扰或者不幸,那舍弃它便是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   两全其美不是没有,但赌注太大。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想要追求事业,又贪心地要求爱人谅解。   我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明白这样做是有多难。   如果今后“梅丽尔”进一步发展,我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的精力在工作上而忽略冈萨雷斯,那和十年前又有什么两样?   我不会再那么傻,净做一些舍本逐末的事情。所以叶会有这样的打算,我是绝对支持的。   “这样很好。你们打算去哪里度假?或许我们可以一起。”   混血有些为难:“还是算了吧,互为电灯泡什么的并不让人期待……”   “哈哈哈哈……”我大声笑了起来,“我可是有私人飞机和游艇的男人哦!小约翰一定会喜欢这些的。”   治疗师端正地坐在我的对面,弧线优美的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您再这样我要拉黑您了……”   就这样聊了一个多小时,我看了下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向对方告辞。   “再不走我的园丁就要发火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有机会下次见面再聊。”   年轻的治疗师跟着起身与我握手道别:“下次应该就不是在这里见面了吧。”   我莞尔:“自然。”   最后一次当然也是由约翰送我出门的,一想到要告别这位小朋友,我还真有些不舍得。   “哦,瞧我的记性!”已经走出去几步了,我忽然转过身从内侧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约翰,“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但是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或者有什么困难要找我帮忙,都可以来找我。我永远欢迎你的到来,拜登先生。”最后一句话我完全是学他之前一直对着我念“欢迎词”的调调。   他显然领悟到了,笑着接过那张小纸片,☆、第一次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会的……汉得利斯顿先生。”   我向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商务车内。   “就是他吗?”我还没有坐稳,驾驶座就传来了冈萨雷斯有些沉闷地问话声。   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驶离了红树叶所在的那条街。   我观察着他紧绷的侧脸:“你吃醋了?”   不可否认我心底竟然有丝愉悦。   他皱了皱眉,又问了遍:“是他吗?他看起来太年轻了。”   我有些好笑,心头又有些柔软,感觉就像喝了蜂蜜酒一样,甜到了嗓子眼,同时整个人感到飘飘然。   冈萨雷斯无疑是将出来送客的约翰当成红树叶的治疗师了,所以才会这样的警铃大作,宛如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不安和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你也很年轻。”   “我的职业不需要用年龄说话,年纪大一点或者小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在心里比了个大叉,这可差太远了啊……老乔治和冈萨雷斯之间起码相隔着一百个巴蒂斯特。   我没有再捉弄对方,将实情告诉了他:“那位并不是治疗师,是他的恋人。”   “恋人?”   “过去是助手,最近才变成了恋人。为此我的治疗师打算关闭‘红树叶’一段时间,和恋人度个长假去。”我不无羡慕地说。   能够和心爱的人抛开一切去看看世界,过去的十年我连想都不敢去想,这种奢望可能只存在梦中。   但是现在却到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去掉‘我的’。你已经不是他的病人了。”   我轻笑:“原谅我,口误。”   冈萨雷斯有时候表露出的占有欲,也会让我感到既新奇又快乐。   “我们什么时候也去度假吧?”我提议。   “我要工作。”   “做我的私人园艺师吧,以后只为我工作,你只需要打理我的花园就够了。”   酒吧的工作在我再三的恳求下冈萨雷斯只好辞去,现在他就白天一份工作,而那些为了阿曼达而欠下的借款最终也由我出钱还清,但这样做的前提就是钱冈萨雷斯会一分不少的工作还给我。   我有时候真讨厌他这样较真的性格!   他露出了他惯常的嘲讽表情:“你这么说就像‘快点飞到我的笼子里来吧,以后只做我的金丝雀,你只需要唱歌给我听就够了’一样!”   “……”我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太好了,千算万算,我竟然没有算到自己才是那个输给“事业”的人!   “你总要分一点时间给我。”   正好遇到红灯,他稳稳停下车,偏过头来看我:“我一周修剪你家的院子三次……”自己也觉得荒唐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三次!你觉得那些树是从外星球来的吗两天就需要人修剪一次?”   “……并不。”好吧好吧,我的确已经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他会觉得烦恼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么想着,我失落地在座椅里蜷了蜷身体:“我明白了。”   “冬天……”   我一下子看向冈萨雷斯,带着点期待。   “等到冬天我们再去度假,随便你想去哪儿。”绿灯亮起,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前方。   如果不是在车里,我真想扑过去死命亲吻他!   10.谢幕   巴蒂斯特主办的“阿曼达·冈萨雷斯春夏女装发布会”一经宣传就广受热议,不仅是时尚界,连互联网上也对这场服装秀投注了非常多的关注。   阿曼达的往事、她不幸却又坚韧不拔的一生,一时成了报纸、杂志、网络上脍炙人口的励志故事。甚至有莫名其妙的电影制片公司找到冈萨雷斯想要将阿曼达和他的故事改成剧本搬上荧幕,结果当然是被盛怒的冈萨雷斯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还有出版商打来电话要为阿曼达出传记,也被不胜其扰的冈萨雷斯挂断了电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我低估了巴蒂斯特的营销能力。   我开始担心冈萨雷斯的反应,害怕他反感。毕竟这可以算是阿曼达的隐`私了,没有哪个哥哥会希望妹妹不幸的过往搞得人尽皆知,不要说他,就连我都无法忍受,所以我一通电话打给了始作俑者。   “你应该事先通知我!谁让你接受采访时候说那些了?!”   那头传来巴蒂斯特漫不经心地声线:“我只是说了实话,那你要我怎么做,编一个谎话应付他们吗?天啊,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有现成的猛料为什么不用?这是我们增加曝光率、引起更多人关注这个基金的机会啊!”   我都可以想象他现在应该是在家里的沙发上或者床上一边卷着头发一边涂指甲油在跟我通话,因为我听到他不时吹气的声音了。   我受不了地抚了抚额头,“别什么都说!这是服装秀,不是故事会,你这样会让别人觉得是在作秀!”   “说谎话才是作秀!我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阿尔瓦,你要是看不惯大可以去找别人帮忙!”   我们越吵越激烈,几乎到了朝对方大吼大叫的地步,直到……我的声音将本来在楼上卧室睡觉的冈萨雷斯吵醒走下楼为止。   “怎么回事?你在和谁吵架?”他看上去还有些不清醒,头发乱成一团,全身只穿了条睡裤。   我捂住话筒:“穿上衣服,你以为现在还是夏天吗?”   他不为所动地冲我走过来:“别转移话题,你在和谁打电话?”   我压低声音,不得不匆匆结束谈话:“我们下次再谈……下一次你发稿给媒体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没和你开玩笑!”   在处理我自己的事务上,我可以像对待一名女士一样绅士地忍让巴蒂斯特的任性和无理取闹,但在“冈萨雷斯”身上绝对不行!这个姓氏成了我的软肋,没有任何人可以撩拨,也不允许有人随便乱碰。   可能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巴蒂斯特说话,他闻言顿时生气地尖叫:“FUCK YOU!你没劲透了阿尔瓦!”说完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抬头对冈萨雷斯微微笑了笑:“工作上的事,没事了。吃早餐吗?凯瑞女士回老家照看即将生产的小女儿了,接下去的这段日子恐怕只有我为你准备的早餐了。”   “工作……是巴蒂斯特?”他微微眯了眯眼,执着地探寻着答案。   我有些头痛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两颗鸡蛋和一大瓶花生酱。   “你想吃烤土司吗?我还可以给你煎个蛋……”我走到料理台前刚想往锅上磕蛋,冈萨雷斯的手从我腰侧探出,将我手上的鸡蛋一下子就夺走了。   “阿尔瓦,发生了什么事?”   不妙……   他现在的姿势有点像是把我圈在他的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通过语气猜测他可能、也许、大概……有点生气了。   我立马招供,不敢再瞒他:“关于阿曼达的事。巴蒂斯特表现得太高调了,我觉得那对阿曼达不够尊重……也对你不够尊重。”   “我?”   “很多人并不真的关心你们,只是把它当做一则有趣的故事在关注。”我转过身,环着他的腰抱住他,“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有些人甚至觉得“手刃伤害妹妹的凶手”这件事很酷,但对冈萨雷斯来说、对阿曼达来说、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酷”的事!   想到之前我还信誓旦旦觉得不会把这件事搞砸、让冈萨雷斯相信我,我就……快要无地自容了。   “就为了这个吗?”   我闭了闭眼:“是的,就为了这个。”   “阿尔瓦,说实话,过去如果有人揭伤疤一样反复在我面前提到这件事,我会揍得他连路都走不了。”   我瑟缩了下,突然就觉得自己膝盖有点走不动路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按在我的背上,还有只手则安抚般地顺着我的头发。   “不过现在……会让我在乎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而我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他的声音很平静,“如果这样做能让更多人关注像阿曼达那样的女孩,那我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呢?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和阿曼达都只是普通人,人们不会一直关注我们,慢慢的,网络上、报纸上就会有更特别的人和故事取代我们。最多一个月,再惊天动地的事都会逐渐被人遗忘……”   我稍微松开手,抬头看他:“你真的不在意吗?”   冈萨雷斯的这番言论超出了我的想象,沉稳得不可思议。   “我相信你。”说完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唇角。   我相信你。这句话的威力可真大,大到我突然不再彷徨,不再犹豫,生出无限力量。   “谢谢,亲爱的。”我重新用力抱住他。   到了两月份的时候,我和冈萨雷斯一同前往巴黎出席了时装秀。   我们并没有刻意隐瞒或者向人们展示我们的关系,但不时的亲密耳语和十指相扣还是让不少敏感的媒体捕捉到了这份特殊,闪光灯闪得我眼睛都有些花了。   看秀的时候我一直紧紧握着冈萨雷斯的手。阿曼达的设计我从不怀疑,那是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会交口称赞的动人设计。而我比起旁人,我更希望能得到冈萨雷斯的肯定,以此证明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秀很短,也就二十几分钟,眨眼就过去了。巴蒂斯特虽然之前与我吵架,但他一向嘴硬心软,很快就发来邮件与我讲和,并且保证不再随便向媒体发稿。所以在最后的谢幕环节我与他一起站在台上的时候并不显得尴尬。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也联合巴蒂斯特推出了他作品的同系列糖果,因此这次说要做阿曼达糖果的时候大家并不意外。但是当我说要成立基金帮助更多像阿曼达一样的女孩时,场上先是一片哗然,接着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人起立为我鼓掌。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爱的人,为了我们共同的小妹妹。”我往台下冈萨雷斯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他也跟着人群在鼓掌,“希望她在天堂安好,希望大家都能记住她的坚强和乐观,谢谢。”   当天,这场秀成为了一条大新闻,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登上社交网站的热搜榜。   准确的说,登上热搜的是我和冈萨雷斯两个人——梅丽尔集团总裁和他俊美的男友。而在众人知道“男友”等于“阿曼达的哥哥”后,这件事的火热程度又再次提高了一个境界。   无数令人感动落泪的以我和何塞为原型的故事版本应运而生,甚至还有人在我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说支持我们、祝我们幸福的。   对于这样诡异的进展,我完全没有兴趣去理会,当即采取了“不回应、不关注、远离网络”的做法。正好,我和冈萨雷斯也要去度假,这段时间可以抛开一切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为了筹办基金会的事情,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和他好好相处了,真怕他会觉得我冷落了他。   我选择了肯尼亚作为此次旅行的目的地,对度假来说它显然缺乏舒适性,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了它,因为我觉得冈萨雷斯和这个地方配极了!   结果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太正确了,完全合了冈萨雷斯的胃口。他就像是彻底融入了当地,享受和自然亲密接触的过程,甚至我怀疑要不是还有我在他说不定就要留下来不回去了。   我们晚上住在能看到河马路过的木屋里,白天跟着向导四处寻找大草原上的动物们。冈萨雷斯不仅对植物非常熟悉,大部分我不认识的动物也都叫得上学名。比如早餐的时候我看到一只猴子在偷吃旅客留下的残羹,我只知道那是只猴子,但是他说那是“黑长尾猴”。   噢,我身边竟然有本行走的自然百科!   忽然,这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开始热衷于给他制造各种难题,让他告诉我见到的每种动物的学名,仿佛只要难倒他一次我就能取得这场“游戏”的最终胜利一样。我承认有时候我十分幼稚。   “那是什么鸟?”我指着不远处几只褐色的大鸟问。   他有些无奈地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灰颈鹭鸨。”   “有什么动物是你不知道的吗?”   他想了想:“其实有些鸟我并不是记得很清楚,这里有上千种鸟类,我可能只叫得出其中的三分之一。”   我可能只叫得出其中的三十种……   “你太厉害了。”这一刻我竟然有种隐隐为他感到骄傲的情绪。   他不以为意地耸肩:“从小阿曼达就喜欢绘画,富有创造力,而我则对森林、草原、动植物这类比较感兴趣。小时候我曾经非常羡慕人猿泰山,因为他不仅可以生活在丛林里,还有很多动物朋友。”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随意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水果,有种事过境迁的淡然。而在我听来,更透着一股物是人非的苍凉。   如果在他十四岁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是不是现在他和阿曼达都能进入自己喜爱的领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阿曼达会成为一名年轻的设计师,何塞可能会是下一个“泰山”从事动植物研究工作。那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没有痛苦、也没有长达七年的牢狱之灾,更不会有生离死别。   可能是我惋惜的神情太过明显,冈萨雷斯插着一块苹果送到了我的嘴里:“别瞎想。”   我张开口咬住他投喂的食物,用含糊的声音对他说:“每次你提到过去,我都会为你感到心痛,但如果你不提过去,我又会为无法了解更多的你而感到遗憾。我真的是太矛盾了。”   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参与他所有的成长和喜怒哀乐。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贪心,又是如此的具有诱惑力。纵然不可能实现,我也总会忍不住想上一想。   “没什么好心痛的。”冈萨雷斯笑了笑,“园艺师这个职业并非你想的那样糟糕,打理植物也算我喜欢做的事,更重要的是……还让我遇到了你。”   冷酷的大豹子说起情话来能让人的腰都发软。这句话我要记一辈子,连同他☆、第一次对我说“我爱你”那次。   我们在肯尼亚待了大半个月,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动物,从猛兽之王的草原雄狮到长着秘籍斑点的珍珠鸡,斑马羚羊之类的更不用说,但只有一种动物,我们始终无缘见到——猎豹,陆地上奔跑得最快的猎手。   在我们即将离开非洲的前一天,向导带着我们在草原上寻找了很久这些带着斑点的大猫,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依旧一无所获,倒是又看到了前几天遇到过的狮群。我都已经打算让向导掉头回去了,也许注定我们无缘,但就在我要放弃的前一秒,向导突然兴奋地冲着远处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车子一路向前追赶,目标明确。   “是猎豹!”冈萨雷斯举着望眼镜看了会儿,又将望远镜给我让我看。   我的视野里很快捕捉到一只美丽的生灵,它姿态慵懒地升了个懒腰,在草丛里坐了会儿,可能是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警觉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金黄色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不愧为跑得最快的哺乳动物,真快啊!”我感叹道。   不过幸运女神还是眷顾我们的,能在最后一天看到它,也算没有白来。   我笑着问冈萨雷斯:“刚刚那个是什么?”   他以为我还在考他:“猎豹。”   “你知道我在外人面前一直称呼你为‘大豹子’吗?”   他挑了挑眉,脸上写满疑问。   “在我的梦中,你是一头强壮的黑豹。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就经常以黑豹的姿态出现在我的梦里。有时候你凶猛极了,我一摸你你就咬我,把我咬得浑身都是伤痕。”我陷入了对于梦境的回想,“有时候你又非常温顺,被我抱着也不会挣扎逃脱,就像一只家猫。”   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语:“你有梦到过和‘我’做`爱吗?”   他若有似无地加重了“我”的读音,我条件反射地去构想了那幅画面,一下子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想让我感到羞耻,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做梦。   我不怀好意地同样报以轻声耳语:“倒是有梦到过你用带着倒刺的舌头替我口`交,那感觉……”故意停顿了下,“爽极了。”   其实我压根没梦到过这么限制级的内容,梦到黑豹的频率也不高,至今不超过五次。但我喜欢和他这样调`情,有趣的要死。   他看了我一眼,之后视线向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以为我对他的反调戏成功了,但是到晚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   “放开我……啊……”冈萨雷斯将我的双手绑在床头,让我浑身赤`裸着躺在床上,下`体大张,而他则埋头在我的腿根处替我口`交。   没错,他替我口`交。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把我的玩笑话当真,并且玩出了新花样。   “啊……”我的阴`茎在他的口中不断胀大,与他火热的口腔内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舌尖冰冷的触感。   趁我洗澡的时候,冈萨雷斯问酒店要了一桶冰块,在我被他绑在床上后,他拈起一块冰放在唇边,漆黑的眼眸由下方望着我,显得格外幽深。   “我没有倒刺,但也同样能让你感到……”他逐渐低头,在含住那块冰和我的阴`茎前,说出了最后一个字,“爽。”   他是对的……的确很爽。冰火两重奏,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我挣动着手上的领带,试图解开束缚,但冈萨雷斯绑得太紧,我越挣结打得越死。身下刺激的触感太过鲜明,腿又被按得死死的,我只能像条缺氧的鱼般不断挺起上半身发出呻吟,似乎这样做就能逃离那可怕的快感。   “啊啊……我要……”铃口被冈萨雷斯咬碎后的细小冰渣不遗余力地侵犯着,尖锐的愉悦感伴随着下`体一阵痉挛,我射进了。   高`潮后的十几秒里,我将臀`部微微抬起,无意识地做着挺进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漂浮在云端里。   然后当我从云端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跌进了床里,就像脱力了一样。   正在我被高`潮后的乏力感侵袭的时候,冈萨雷斯将身体探了过来,精准地吻住了我,并将口中的混合物渡到了我的口中。   他的舌头在我嘴里,我不好闭嘴,有没有别的出路,只好皱着眉吞咽下去。   碎冰混着精`液的味道……说不出的奇怪。   “精`液冰沙。”可能是刚刚溢出来了,冈萨雷斯说着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下我的唇角,色`情地令人发指。“加点奶精就完美了。”   我晃了下神,差点又要被他迷住了。   “现在能松开我了吧?”   他撑着我的上方,下`体贴着下`体,勃发的巨物坚硬如铁地顶在我的大腿内侧。   “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然后?”   “回去后你肯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毕竟你休假了大半个月,而我……春天快到了,我也有很多事忙,可以预见我们会有一阵子聚少离多。”   “所以……你想做什么?”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舔了舔唇,一副要大干一场的表情:“当然是,做到硬不起来。”   自从上次几乎做了整个晚上后,我深知自己体力有限,为了☆、第二天不会丢脸到因为上床上太多而起不了床,就没有再允许他一晚上做超过三次,但是今天我被他绑住了,似乎也错失了反抗的的先机。   最重要的是……我内心竟然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有点不想反抗。可能到了假期最后一晚,人普遍都会特别的心软吧。   这样想着,我露出一抹暗含挑衅的笑,双腿主动缠上了对方的腰。   “那就看谁先硬不起来吧!”   上天或许不够公平,但你要坚信他不会关死你所有的出路,或许希望就在眼前,只是你还没有发现。痛苦的记忆并不可怕,糟糕的经历亦然,可怕的是你无法从中走出来,也拒绝别人的帮助。爱是最好的灵药,爱人是奉献,被爱是拥有,如果你正巧同时经历,那你必定无坚不摧。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